第1章

在一起完美密室谋杀案中,凶器是受害者自己的药瓶。

唯一线索是窗帘上不起眼的焦痕。

当我发现第三名死者家里也有同样痕迹时,突然意识到——

我们抓错的那个凶手,或许才是真正的第一个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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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陈默,干刑侦快二十年了,经手过的命案能塞满几个档案柜。老刑警们常凑一块儿吹牛,说自个儿办过多少多少奇案,但在我心里,能真正称得上“完美”的案子,凤毛麟角。大多数所谓的完美犯罪,细究起来,不过是凶手运气好了点,或者我们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但“林姝案”不同。

它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快两年了,每次复盘,都觉得后脖颈发凉。它不是那种血淋淋、场面骇人的大案,相反,它过于“干净”了,干净到让人绝望。直到那个微不足道的、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在第三起命案里再次出现,我才猛地惊醒:我们可能从根子上就错了,而那个被我们钉在耻辱柱上的“凶手”,他的故事,或许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黑暗。

(一)完美的密室,消失的毒物。

时间先拉回两年前,2018 年的深秋。

发现现场的是死者林姝的钟点工,每周一三五上午十点准时到。那天是周三,她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于是便用备用钥匙开了门,进门就闻到了一丝不对味的甜腻气息,接着就在卧室床上发现了已经僵硬的女主人。

我们赶到时,现场保护得很好。死者的居所是市中心高端公寓,又在顶层,视野绝佳。屋内陈列极度整洁,甚至可以说有一种偏执的秩序感,所有东西都一尘不染,摆在它该在的位置上,连牙刷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这种有序,在命案现场显得格外诡异。

死者林姝,三十岁,自由插画师,独居。人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带着点疏离感的清冷美人。尸表检查初步判断是中毒,面色安详,甚至嘴角还隐约有点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除了指甲末端有轻微的绀紫色,几乎看不出痛苦挣扎的痕迹。她穿着真丝睡衣,平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腰间,仿佛只是睡着了。

重点来了:门锁是高级智能锁,日志显示最后一次解锁是前一天晚上她自己指纹进入,再无其他记录;没有技术开锁或暴力破坏的痕迹;窗户都是从内反锁,老式的欧式窗栓,得手动拧死那种,每一扇都查过了,锁得牢牢的,窗台上连点灰尘都均匀一致;家里除了钟点工和死者自己的活动痕迹,找不到任何第三人的指纹、鞋印、毛发。——一个标准的、令人窒息的“密室”。

法医老张初步尸检后,脸色凝重地把我拉到一边:“老陈,蹊跷。像是氰化物,见效极快,但嘴里没苦杏仁味,反而是种……奇怪的甜香,有点像炒过头的杏仁酥,又带点金属味。”

“毒源呢?”

“喏,”老张用镊子指了指床头柜,“就那个。”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半透明的小药瓶,标签是打印贴上去的:"地西泮”。是一种常见的镇静类药物。瓶子里还有小半瓶白色粉末。

“地西泮是这味道?”我皱眉。

“屁的地西泮,”老张压低声音,“我敢用我三十年从业资格打赌,这里面装的绝对是高纯度的氰化盐类混合物,那股甜腻味儿就是它发出来的。但奇怪的是,瓶身上,里里外外,只有死者自己清晰、完整的指纹,连一枚模糊的叠加指纹都没有。瓶盖的螺纹缝隙里也没提取到任何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