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凌晨两点,我被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惊醒。陈宇揉着眼睛坐起身,听到隔壁房门“咔嗒”打开,接着是行李箱滚轮划过地板的声响。透过门缝,我看见林悦披着外套,头发有些凌乱,脸色疲惫。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开冰箱时动作放得很轻,但金属门弹开的“叮”声还是让我心头一跳。
我憋着气没出声,直到她回房关上门。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一响,我条件反射地翻身起床。进厨房时,发现林悦的咖啡杯还放在灶台上,杯底残留着褐色渍痕。我轻轻洗杯子,但水流声还是吵醒了里屋的她。
“你动静小点行不?”她裹着薄毯出来,睡裙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一小片淡青的淤痕——估计是飞行时撞到的。我下意识移开目光,低声道歉:“我马上完事,要给你热个牛奶吗?”
她没说话,转身回房摔上了门。我愣在原地,手还浸在冷水里,心里泛起一阵委屈。明明是她先吵醒的我,怎么反倒像我的错?
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着。林悦的航班排班表贴在冰箱上,红蓝标记密密麻麻。有时她凌晨四点回来,高跟鞋声像小锤子敲在我神经上;有时我早起敲键盘写代码,她房门就会传来闷闷的咳嗽声。
但奇怪的是,我们都没撕破脸。我开始用静音键盘,煮咖啡时把杯子抵在掌心缓冲声音。有次我加班到深夜,发现餐桌上摆着一份便当,保鲜膜上贴了张便利贴:“微波炉热两分钟,别吃泡面了。”字迹清秀,是林悦的。
那天我尝了口便当,番茄炒蛋咸淡刚好,米饭上还撒了芝麻。心里暖了一下,却也没多想,只当是她例行公事的客气。
真正的冲突爆发在一个周六。我熬夜改完项目bug,昏昏沉沉睡到中午。起来时,发现林悦正靠在沙发上看杂志,睡裙下露出的小腿泛着冷白的光。她瞥见我,突然皱眉:“你昨晚打游戏到几点?键盘声吵得我头疼。”
我一头雾水:“我没打游戏啊。”她腾地站起来,睡裙带子滑到肩头:“凌晨三点多,噼里啪啦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这才想起,可能是隔壁邻居在装修。但没等我解释,她已冷着脸回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天下午,我出门买了降噪耳塞和隔音棉。回来时,林悦不在家。我把隔音棉贴在房门内侧,又往她门口塞了一盒耳塞,附了张纸条:“可能是我听错了,抱歉。”
晚上她回来,耳塞原封不动地躺在门口。我叹口气,把东西收进房间。那之后,我们像是较上了劲,客厅的绿萝蔫了两片叶子,谁也没浇水。
直到某个暴雨夜,我加班回来,发现林悦蜷缩在沙发角落,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手指在键盘上颤抖着敲字。雨声噼啪作响,她突然捂住脸低泣起来。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看她哭得肩膀发颤,制服外套皱巴巴地堆在腰间。犹豫片刻,我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她抬头看我,眼睛红肿:“我妈……逼我辞职回老家结婚。她说当空姐没前途,不如找个稳定的人嫁了。”
我愣了下,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她抹了把眼泪,苦笑:“可我连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定,哪敢想结婚啊。”雨声渐小,她起身回房,留下我对着空杯子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