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求大皇子，可大皇子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他这条狗。
他去求皇帝收回成命，却被禁军拦在宫门外，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军令如山，君无戏言。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顾长盛被逼无奈，只能穿上那身沉重的盔甲。
出征那天，京城十里长街，空无一人。
谁也不想来送一支必死的军队。
我却“带病”出现在了城门口的送行亭。
我披着厚厚的斗篷，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顾长盛骑在马上，看见我时，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将我凌迟。
我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恨意。
我走上前，亲手为他整理着冰冷的盔甲，动作轻柔。
“三弟，此去边关，万事小心。”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弱的沙哑。
“父亲和侯府的荣耀，就都靠你了。”
“你一定要为国尽忠，活着回来。”
字字句句，都是最恳切的嘱托。
可听在顾长盛耳里，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要刺耳。
他的身体在盔甲下剧烈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从玄影手中拿过一个长条锦盒，递给他。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送行礼。”
顾长盛死死盯着我，没有接。
我笑了笑，亲自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张通体乌黑的精铁良弓。
“此弓名为‘追月’，是我寻来的神兵利器。配上它，三弟定能百步穿杨，无往不利。”
他终于伸出手，一把夺过那张弓。
他不知道，这张弓的弓弦，被我用特殊的手法处理过。
看似坚韧无比，实则在极限拉伸三次之后，必会应声而断。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一张断掉的弓，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还做了另一件事。
我通过玄影，将顾长盛所部三千死士的详细行军路线图，以及他们的奇袭目标，用一个高昂的价格，“卖”给了潜伏在京城的蛮族探子。
这份情报，足以让蛮族为他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我为他铺下的黄泉路，容不得半点差错。
“三弟，时辰不早了，上路吧。”
我后退一步，朝他挥了挥手。
阳光下，我的笑容温和而无害。
“大哥，等你凯旋。”
顾长盛死死地攥着那张弓，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他猛地调转马头，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出发！”
一声令下，三千死士组成的军队，如同一条沉默的灰色长龙，缓缓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站在送行亭里，久久未动。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影子，我才收回目光。
前世，我也曾站在这里，真心实意地为他送行，祈祷他平安归来。
换来的，却是一碗毒药。
我捂着嘴，又开始咳嗽。
这一次，帕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三弟，保重。
地狱，应该很冷吧。
6、
两个月后。
边关的捷报，如同雪花一般飞入京城。
“大捷！大捷！顾长盛将军率三千死士，奇袭蛮族王庭，阵斩蛮族可汗！”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谁也没想到，这支被所有人认定为炮灰的军队，竟然真的创造了奇迹。
永宁侯府一扫之前的颓气，门庭若市，贺喜之人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