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雨水混着血水在我脚边蔓延开来，冰冷刺骨。
02
过了十多分钟，另一辆救护车才赶到，医护人员迅速撬开车门，将奄奄一息的岳母抬出来。
她满脸是血，呼吸微弱。
但还活着。
“家属跟上！”
医生喊道。
我踩过冰冷潮湿的路面，爬上救护车。
到了医院抢救时，医生要求直系亲属签字。
我给柳茹烟打了十几个电话，她全部挂断。
无奈之下，我只能一层楼一层楼地找寻。
最后终于在一间特护病房里找到了。
我冲进去时，柳茹烟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清粥。
小心翼翼地吹凉，递到纪时川嘴边。
“时川，再喝一口，”柳茹烟语气轻柔，“虽然医生说你只是皮外伤，但受了惊吓，得好好休养补充体力。”
我喘着气：“妈在抢救，医生说要直系亲属签……”
“没看见我在忙？”
柳茹烟头也不回地打断我的话，舀起一勺粥又递过去。
纪时川微微侧头，声音虚弱：“烟姐，既然陈哥有事找你，你先去看看吧……我没事的。”
“看他妈？”
柳茹烟冷笑一声，终于瞥我一眼。
“要不是他非要借车给他妈，会出这种事？你现在躺在这里，谁的责任？”
“明知道她技术差，还让她开，陈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纪时川轻轻拉住她的衣袖：“烟姐，别怪陈哥，都是我不小心，如果我当时反应再快一点……”
“听见没有？”柳茹烟甩开他的手，继续冲着我发火，“时川到现在还在替你说话！而你呢？不敲门就闯进来大呼小叫，一点教养都没有。”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攥紧手心，尽量平静语气：“医生在等你签字。”
“要签你自己签。”她转过身，重新端起碗，“反正我没空。”
纪时川低声劝：“烟姐，你去一下吧……毕竟是一条人命。”
“人命？”她嗤笑，“那种马路杀手，活着也是害人。”
我闭上眼，又睁开：“柳茹烟，那是你亲妈。”
“胡说八道，我亲妈不会明知技术烂还要开车出去丢人现眼。”
她又舀起一勺粥，递到纪时川唇边。
“来，再吃一点。”
纪时川抿了一口，忽然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
柳茹烟立刻放下碗，捧起他的手。
“是不是碰到伤口了？我看看……要叫医生吗？”
他缩了缩手，勉强笑笑：“没事，只是有点疼。”
柳茹烟回头瞪我。
“你满意了？非要在这里闹，时川手受伤了你没看见？”
“眼睛瞎了吗？”
我看着纪时川那双连红痕都几乎看不见的“伤手”，再想到抢救室里浑身是血的岳母。
突然连争辩的力气都失去了。
“字，你到底签不签？”
我最后问一次。
“不签。”她斩钉截铁，“要签你自己签，后果自负。”
纪时川柔声插话：“烟姐，你还是去吧，别让陈哥为难。”
“你躺好！”柳茹烟按住他，语气不容反驳，“今天谁都不准去。”
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她放软的声音：“吓着了吧？别管他，我们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