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水的温暖，和煮粥的提议，在这突如其来的外部压力下，显得如此苍白和微不足道。
甜蜜的往事，终究只是往事。
那晚试图煮粥缓和的微弱暖意，最终被接连不断的工作讯息彻底浇灭。
之后几天，出租屋里的气氛像一根绷紧的弦，维持在一种小心翼翼的、避免触碰雷区的平静之下。
但平静之下，是两股暗自涌动的、方向迥异的潜流，都在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天深夜，叶阳还在公司加班。
部门主管Jason把他叫进办公室，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赞赏。
“叶阳，这次全球架构升级项目，你带队完成得很出色，总部那边点名表扬了。”
Jason将一份打印件推到他面前，“这是京市总部技术中台的调任晋升通知。
高级技术经理，负责核心模块，直接向总部的技术副总裁汇报。”
叶阳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他拿起那份通知，白纸黑字，印着诱人的头衔和一份足以让任何沪漂动心的薪资数字，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股权激励说明。
那是他埋头写代码、熬夜盯项目时，无数次幻想过的职业阶梯的跨越。
“总部那边很看重你的技术视野和执行力，觉得你在这里屈才了。”
Jason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过去待满三年，回来就是总监级。
这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到的机会。薪资涨幅接近百分之五十，加上那边的租房补贴和税优，叶阳，”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想尽快在海市安家吗？这恐怕是最快的途径了。”
最快的途径。
安家。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叶阳心上。
他迅速在脑中计算着：京市的薪资，加上补贴，扣除那边相对海市略低的生活成本，
每月能存下的钱几乎是现在的两倍甚至更多。
三年，或许真的足够他攒下一个像样的小户型的首付。
他仿佛看到了房产证上写着他和林清名字的那一天。
但兴奋的火苗刚刚窜起，就被另一盆冷水浇下——京市。
至少三年。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超过一千公里的距离，意味着昂贵的机票和短暂的假期，意味着无数个需要独自面对的夜晚，
意味着她生病时他只能远程着急，她需要陪伴时他只能隔着屏幕说“乖，等我回来”。
异地恋。
这三个字对任何一段感情都是巨大的考验，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已经岌岌可危的状态。
“Jason，这太突然了……我需要考虑一下。”
叶阳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紧紧捏着那份通知，指尖微微发白。
“理解，跟女朋友商量一下。”
Jason了然地笑笑，“但尽快给我答复，总部那边等不了多久。”
叶阳拿着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通知回到工位，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了很久。
海市的夜景在落地窗外铺陈开来，璀璨繁华，却每一寸光都提醒着他立足于此的代价。
去京市，前途无量，能快速实现他关于“稳定”和“家”的蓝图，但代价可能是疏远甚至失去林清。
留下，守着现状，安家的梦似乎更加遥不可及，而两人之间的问题就真的能解决吗？
他内心的天平在剧烈摇摆，一端是清晰的职业路径和物质保障，另一端是模糊不清的感情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