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李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紧张和因为王德发在场而产生的顾虑，站起身，朝着首长那桌走了过去。他的脚步不快，但很稳。
他走到桌旁，先是礼貌地叫了一声“陈书记”，然后脸上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犹豫和巧合的神情，轻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陈书记，您刚才说……三等功证书？我昨天在档案室帮科里查旧资料的时候，好像……好像无意中看到一个用油布包着的旧信封，里面似乎是张奖状，上面还有照片……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那个？”
第四章 弄巧成拙
李明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几位老同志中间激起了涟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陈首长。
老人刚才还沉浸在感伤里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急切。他猛地站起身，甚至碰倒了桌上的茶杯都浑然不觉，一把抓住李明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说什么？油布包着的？奖状？上面是不是贴着一张穿军装的照片？小伙子，你看清楚了？”
成了！李明心里那块巨大的石头仿佛瞬间落地，甚至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油布包，当着首长的面，一层层打开，最终将那张泛黄却意义非凡的证书，双手递了过去。
“陈书记，我也不敢确定，但觉得这东西可能很重要，就没敢乱放。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陈首长几乎是抢一般地将证书接了过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抚摸着证书上战友年轻的脸庞，抚摸着那鲜红的印章和“三等功”的字样。老人的眼眶迅速红了，一层水光蒙住了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他嘴唇嗫嚅着，喃喃自语：“是他……是老排长……没错，就是它……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猛地抬起头，重重拍着李明的肩膀，力量大得让李明晃了一下。老人的激动溢于言表，声音洪亮：“好同志！李明同志！谢谢你！太感谢你了！你这是……你这是了了我一桩最大的心事啊！”
周围的几位老同志也纷纷动容，投来赞许和羡慕的目光。能帮老首长解决这样一桩心结，这可是天大的人情。躲在角落的王德发，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了，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嫉妒。
局面一片大好，甚至比李明预想的还要顺利。首长情绪激动，感激之情发自肺腑。
果然，陈首长紧接着就问道：“李明同志，你这可是立了大功了！说说，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解决的？或者个人有什么想法？只要不违反原则，我一定尽力！”这话里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眼下厂里最大的“个人想法”，不就是那套房子吗？
考验真正来了。李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腾的渴望，脸上露出一种真诚的、甚至带点年轻人腼腆的表情，语气坚决地说：“陈书记，您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是珍贵的纪念物，物归原主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要是因为这拿了奖励，那这味道就变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就是碰巧找到了，觉得应该还给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