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军训第一天,知道我喝水的杯子几万块后,仇富男教官对着我咆哮。
“几万块,就买这么个破水壶?你的脑子被驴踢了?!”
他痛心疾首地狠狠戳着我的太阳穴。
“这种金贵的玩意儿能挡子弹还是能防中暑?上了战场敌人看见,第一个就崩了你!”
“连个水都扎不稳当,晃荡就洒,废物点心,以后谁嫁给你谁倒霉!”
我忍无可忍,打开他的手。
“我又没花你的钱,你激动什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他当场气得不行,罚我在操场跑二十圈。
我懒得理他,直接回了宿舍。
接下来的几天,他总是在训练中刁难我。
直到内务检查这天,他把我柜子里的限量版球鞋和名牌包都没收。
甚至语气强硬又带着施舍,要求我交出银行卡。
“你妈很忙,但她已经深刻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后我会替她好好管教你,务必把你的臭毛病都扳过来。”
“我早晚会娶你妈进门,你妈的钱就是我的钱,以后你要买什么必须打报告,我看情况批准。”
我被他的话气笑了,当场拨打了军区政委电话。
既然这么想当人爸,那就看看破坏军婚判几年。
1
我刚拧开杯盖,灌下第一口水。
张教官大步流星走过来,像堵墙一样立在我面前。
“你!手拿什么东西?军训期间为什么不去基地统一供水点用纸杯?拿过来我看看!”
我愣了一下,解释道。
“报告教官,这是我自己带的水杯,没有规定说不能自己带吧?”
“而且这东西只是喝水用的,不会影响训练。”
他的声音猛地提高,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
“我说拿就拿!磨蹭什么?!”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水杯被他夺过去,粗糙的手指捻在上面的精致雕花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和审视。
“哼,花里胡哨,这破玩意儿就是中看不中用,值不了几个钱。”
有个家境也不错的女生小声嘀咕。
“这个品牌很贵的,里面是玉,要几万...”
“多少?!”
张教官的声调瞬间拔高八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几万块?就买这么个破杯子?你脑子被驴踢了?!”
“花这种天大的冤枉钱,祖宗在地下知道了都得气得蹦起来!”
他痛心疾首地用那手指狠狠戳着我的太阳穴,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用这种金贵玩意儿是能挡子弹还是能防中暑?上了战场敌人看见,第一个就崩了你!”
“连个水都扎不稳当,晃荡就洒,废物点心,以后谁嫁给你谁倒霉!”
周围的同学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他却越说越激动。
“你家的钱事大风刮来的啊,由着你这么糟蹋?日子久了不得把家底都败光了?”
这水杯是因为我胃弱不能喝冰水,想着军训天热,它里面的玉质能让水自带凉意才带来的。
表面除了一点雕花,和平常的水杯并没有区别,没想到会被他这样训斥。
我忍无可忍猛地侧过脑袋,抽回被他紧紧握住的水杯。
“报告教官!”
“第一,这是我自己的钱,怎么花是我的自由!”
“第二,我结不结婚,和谁结婚,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第三,请你注意言辞和举止,你的行为越界了!”
被我当众顶撞的张教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
“反了你了!”
“好好好,有钱是吧?大男人这么娇气,我看你就是欠练!”
“全体都有,原地解散,程子乔留下!目标操场跑二十圈,不跑完不许吃饭!”
2
见我还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张教官黝黑的脸瞬间变得扭曲。
“你聋了?我让你去跑,立刻马上!”
同寝室的舍友李茂咽了咽口水,轻声劝我。
“子乔,要不你先道歉?之后还有好几天的训练,还是别惹他吧。”
我依旧没动,只是平静地回视张教官。
他胸膛剧烈起伏,权威被挑衅,加上我沉默的抵抗显然激怒了他。
环视周围其他同学一圈,他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好!很好!有骨气是吧?”
“行,你不跑,那就让所有人陪你一起受惩罚!”
“全体都有!军姿准备,目标一个小时,他什么时候开始跑,你们什么时候解散,他要是不跑,你们就一直站着!”
这招不止狠,还极其恶毒,利用集体的压力来逼迫我就犯。
瞬间,我就感受到无数道埋怨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我天生反骨和他自己行为的荒缪性。
看见他叉着腰,像只斗鸡。
我不仅没被吓住,还笑出了声。
“张教官,你确定要这样体罚全班同学?就因为我不服从你个人带有明显针对性的惩罚命令?”
我刻意顿了顿,没有放过他眼中闪过一丝的慌乱,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我很好奇,这种连坐式的、明显超出正常训练强度的体罚,军训大纲允许的?还是你个人的风格?”
“要不我现在去问问训练基地的总指挥官,或者直接打电话问问我们学校的校长?如果他们也认可,我可以照做。”
张教官的脸色瞬间由黑红转成煞白,指着我鼻子的手指开始哆嗦。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强硬,还抬出最高领导和校方来压他。
“你...你...简直...”
他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想咆哮,想威胁。
但最终只是从牙缝挤出这几个不成句的音节,却也不敢再下令。
我懒得再看他这副色厉内荏的丑态,正好今天训练结束的号角吹响。
我站起身,嘴角勾出冷笑。
“既然今天的训练时间已经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周围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迅速离开,生怕晚一点就被叫住。
我瞥了一眼还在原地,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的张教官。
“教官,那我就回宿舍休息了,你...也消消气?”
说完,我直接转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宿舍楼走去。
李茂小跑两步追上我,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
“子乔,你也太勇了吧,那可是出了名的阎王。”
“听说相亲几十次都没人愿意嫁给他,最讨厌你这种年轻还有家底的男孩,和那种拜金的女孩子,每次遇见都会被他针对。”
“你刚才当着全班的面这么顶撞他,不怕他后面报复你啊?”
我脚步未停,轻笑了一下。
“报复?他除了滥用手里这点可怜的军训职权,还能怎么报复?无非就是恶心人的体罚,无理的内务刁难和恶毒的语言羞辱。”
“李茂,你记住,他敢超出规章制度动用私刑,敢越那条红线,我就有办法治他,还是让他再也翻不了身那种。”
李茂还是有些担心。
“可他是教官,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拍了拍他肩膀,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教官的职责是训练,不是泄私愤,更不是仇富带有色眼镜看人,他以为穿上这身迷彩服就能无法无天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要不过分我都会忍耐,但他要是自己想不开要蹦哒,那就等着看好戏了。”
3
张峰的报复比预想来得更快,更阴险。
他不再使用操场罚跑、连坐威胁那种容易落人口实的粗暴手段。
而是利用军训条令中那些模糊可操控的空间,对我实施精准而持续的合规性压迫。
站军姿时,他蹲在我的脚边,拿着量角器煞有其事地比划。
“程子乔,脚尖分开角度不够!60度,差一度都不行,给我绷直了!”
别人站15分钟,我必须站满半小时。
他还美名其曰。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你这娇气的毛病,就得用时间磨。”
他还会像毒蛇般在我周围巡视,只用我能听见的语气。
“那个玉杯子呢?藏起来了?”
“可惜啊,藏得再好也藏不住你骨子里的奢靡和软弱,好好享受这汗水的洗礼吧,不然以后有你苦头吃!”
走正步时,他会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卷尺,测量我的动作幅度。
踢腿高度永远差一公分,手臂摆幅永远是不到位或者过线,然后大声宣布。
“不合格,重新练习!”
他会故意延长定腿时间,狞笑看着我因极度负荷而剧烈颤抖的肌肉。
“定腿,晃什么晃!”
“腿肚子打颤是没吃饱还是骨头软?那个能买几千斤大米的杯子,能给你加点力气吗?”
当我竭力腿微微下沉时,他嗤笑出声。
“我就说你是个绣花枕头吧,年轻又怎么样,用那些高级货有什么用?再加五分钟!”
集合时,他不再公然辱骂奢侈,而是把我拎出来作为重点帮扶对象。
“看看程子乔同学,虽然体能弱了点,动作软了点,吃苦精神欠缺了点,但他有决心,给他加练是为了帮助他进步,大家说对不对?”
他带头鼓掌,其他同学见识过他的阴狠不得不跟着拍手。
李茂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趁着休息间隙偷偷给我按摩。
“我的天,他这是要往死你整你啊?我们去告诉导员吧。”
“太变态了,量角器卷尺都用上了,哪有他这样的?!”
“我看他就是盯上子乔了,这种人心眼子比针眼还小,必须要举报他!”
我抹了一把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声音没有什么波澜。
“是挺狠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严丝合缝地卡在军训标准的框框里。”
来之前我就知道,学校这次是严格军事化军训,标准跟部队大差不差。
其他同学叫苦连连,还是因为教官放水的情况下,所以张峰的程序挑不出什么大错。
他学精明了。
罚我站,是因为我动作不达标。
让我加练,是因为我需要提高。
这些理由写在报告里,都无懈可击。
“那就这么认栽了?我替你不值!”
“你看看你,现在坐着腿和手都在发抖。”
“要不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请病假?先把后面几天躲过去再说。”
李茂急得直跺脚,其他人也在纷纷出主意。
我眯着眼看着张教官拿着卷尺,朝之前那个家境不错的女生走去。
“躲?”
我摇了摇头。
“不,我在等。”
“等什么?”
当然是等他的狐狸尾巴,等他按耐不住自己的贪婪和控制欲。
我相信他这种偏执的人,总会暴露初扭曲的本性。
4
两天后的晚上,到了检查内务的时候。
张峰背着手,一张黝黑的脸绷得像块铁板,身后跟着两个大气不敢出的学生干部。
他眼神锐利地挨个床铺扫过去,轮到我的床铺时。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那叠得棱角分明、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豆腐块被子上来回切割。
他甚至俯下身,用指甲沿着棱角线轻轻划过,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塌陷和不完美。
但是没有,被子像刀切斧凿一般挺立。
张教官的视线又移向书桌,桌面光洁如新,连一丝浮尘都找不到。
牙刷以绝对平行朝向规定方向,牙膏尾部两道半褶皱清晰可见。
毛巾悬挂,上下边缘和床沿的平行度堪称完美。
空气仿佛凝固了,李茂他们在一旁偷偷松了口气。
张峰的脸色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红,像是憋了一口闷气和恼怒无处发泄。
本以为他今天找不到机会罚我了,直到他的目光看向我紧闭的衣柜。
“打开!”
我平静地拉开柜门,里面整齐地挂着几件衣服,下方隔层是我带来的少量私人用品。
他目光牢牢钉在那个限量版球鞋和双肩包上。
“这是什么?”
张峰猛地伸手把洗漱包拽出来,粗暴地拉开拉链。
里面的防晒霜和洗面奶被他捏在手中,脸上露出极端鄙夷的神情。
“哼,一个大男人妖里妖气,腐蚀思想,腐蚀意志!”
“军训是来吃苦锻炼的的,不是让你来涂脂抹粉当大少爷的!”
紧接着他又抓起那个背包和球鞋,看到上了明显的logo,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这个!这么贵的包带来这里干什么?炫耀?攀比?简直是虚荣和奢靡的行为!”
“这些都是你骨子里的毒瘤,你妈的钱就是这样被你糟蹋光的!”
说着张峰粗暴地将所有东西塞给身后的学生干部。
“没收,全部没收,这种腐蚀人的东西一件都不许留!”
我冷冷地开口。
“凭什么?”
“军训条例那一条规定不允许学员携带私人洗漱用品和背包了?这些物品并没有影响训练和内务整洁。”
张峰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地转身把脸怼到我面前。
“凭什么?就凭你妈亲口说的,让我好好替他管教你!”
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已经跟你妈见过面了,她对我感激涕零,无奈自己管教不了你这个奢靡成性,不知人间疾苦的儿子。”
“她也非常认同我的教育理念,说需要一个像我这样严厉、正直、会持家的男人来替她好好管教你。”
说着他脸上还泛起了红晕。
“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妈已经说了会嫁给我,你从小没了爸缺乏管教,以后我就是你爸。”
“把你的银行卡和密码也交出来,从今天起,你所有一切都得听我的,花得没一分钱,买的每一样东西都要打报告,我视情况批准才行。”
“你妈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不能看着你像个蛀虫一样把她败光,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要是再敢乱花一分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喘了一口气,眼里闪着掌控一切的快意。
听他说话,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茂几个人捂住嘴,眼睛瞪的溜圆。
只有我直接被气笑了。
爸妈都在参与秘密训练,我自己都半年没联系上他们了。
不知道他从哪里见的我妈,还要当我爸。
我没有反驳他,只是缓缓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拨打了军区政委的电话。
“我要举报,有人强抢他人财务,还企图破坏军婚...”
第二章
5
“是,我有录音还有同学可以作证,人现在就在军训基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
“简直是胡闹,等着我马上派人来。”
我挂断电话,挑眉看向因震惊而短暂失语的张峰。
反应过来的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浑身炸毛。
“污蔑,纯纯的污蔑!”
他指着我,声音尖得已经破音。
“什么破坏军婚?你简直是放屁,胡说八道!”
说着又猛地转向早已吓傻的学生干部,又环视着目瞪口呆的李茂等人。
“你们听听,他编的什么鬼话?连破坏军婚的事都能想出来!”
“我早查过你的档案,你的资料栏只有母亲,父亲一栏是空白,你就是个有妈生没爸管的野小子!”
“你妈亲口跟我说,她已经离异多年,自己做点小生意,我跟他结婚怎么了?”
“虽然我们认识时间短,却一见如故,两情相悦的事何来破坏婚姻一说,还是军婚,简直是荒谬!”
他越说越激动,好像声音大会更有底气。
“我马上给你妈打电话叫她来,我要让她看看她儿子现在撒谎成性、污蔑教官是什么德行!”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只是手指的颤动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我没理会他的叫嚣,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似笑非笑。
宿舍里,李茂他们已经彻底懵了。
看看状若疯癫的李教官,又看看一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讥笑的我。
打完电话的张峰,脸上多了些笃定和幸灾乐祸。
“你妈很快就会过来,看她一会怎么收拾你。”
“还敢给军区打电话,看你等会怎么收场,等着被开除吧你!”
见张峰底气这么足,李茂下意识地靠近我,声音有些颤抖。
“子乔,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旁边另外两个室友也紧张地互望,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子乔,张教官连你的家底都查了,还给你妈打了电话,这...”
“要不我们先认个错,毕竟破坏军婚这种举报会惊动军区,要是被证实污蔑...”
我明白他们心里的顾虑。
张峰查档案的说法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而我举报破坏军婚又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们没见过这种场面,心悬到嗓子眼了。
既怕我惹上更大的麻烦,又本能地觉得张峰的反应不像作假。
我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怕,等着看戏就行。”
等待期间,张峰还一直在大放厥词。
无非就是一些我冥顽不宁,缺乏管教,一切都是为我好的话。
直到宿舍门被人推开,几个眼神锐利如鹰,臂戴特殊徽记的特勤兵涌了进来。
为首的军官肩章显示着不低的军衔,目光入电地扫过宿舍里的众人,然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小...”
“同志,是我举报的。”
政委赵叔叔看到我下意识就要开口,我立即出声打断了他。
听到我喊同志,赵叔叔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瞪了我一眼,眼神里仿佛在说。
“你这小子,又搞这么大阵仗。”
他迅速收敛情绪,重新板起面孔。
“说说吧,怎么回事?”
6
这次他的视线落在了张峰身上,带着军人特有的压迫感。
张峰被着目光刺得浑身一激灵,却还是猛吸一口气,行了个军礼。
“报告首长!你来得正好,这个学生简直无法无天。”
“他目无纪律、奢靡成性,携带大量贵重物品来军训,影响极其恶劣,我好心帮他保管,以免丢失或助长他的歪风邪气。”
他越说声音越大,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首长,你不知道,他从小缺乏管教,我才好心帮他改邪归正,没想到他不领情,居然污蔑我强抢。”
“他还满口谎话,我跟她妈这几天晚上都在一起,是她说自己工作忙没空管教儿子,让我严格要求他,却被他说成破坏军婚,这种没爸管教的野...”
在赵叔叔骤然变得冰冷的眼神下,张峰硬生生把后面的字咽了回去。
他咽了口唾沫,义正言辞地说道。
“首长,他就是怀恨在心报复我才打的这个电话,你要是不信,他妈妈马上就来了,我们可以当面对峙。”
赵叔叔听完张峰这番声情并茂的话,看向我眉头微皱。
“你妈回来了?还出轨了?”
我微微耸了耸肩。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不是说我妈马上要来吗,等着吧。”
我们的交流仅限于眼神,张峰却以为赵叔叔在审视我,嘴角露出得意的弧度。
谨慎起见,赵叔叔再次向张峰求证,语气更加严肃。
“张峰同志,你确定程子乔的母亲亲口承诺要嫁你?让你给他当后爸,并且委托你行使对他的监护管教权?”
听到这话,张峰回答得斩钉截铁。
“首长,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你知道的世人大多对后妈印象不好,程子乔也不例外,他就是对我有敌意,才怀恨在心胡说八道。”
说完他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丝绒布包裹的小物件。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带着炫耀的表情层层掀开,露出里面的一只钢笔。
他双双捧着那只钢笔,送到赵叔叔面前。
“首长您看,这是他妈妈给我的定情信物,上面还有她的姓氏。”
“这是她亲手交到我面前的,说等过段时间就跟我把手续办了。”
赵叔叔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接过钢笔。
手指摩挲在笔身上明显的程字上,又打开笔帽仔细看了看。
片刻后,他的脸上表情明显有了怒意,猛地将笔帽咔哒一声合上。
手臂一伸将笔递给我,语气有些生气。
“看看,是不是你母亲的东西?”
我平静地接过来看了看。
“确实是我妈随身佩戴的钢笔。”
这一刻,张峰眼神里充满了胜券在握的光,他挺直了脊背,下巴扬得更高。
仿佛在说。
“看吧,你自己都承认了,铁证如山,你等着受处分吧!”
然而下一秒,赵叔叔怒喝的声音响起,锐利的目光狠狠看向狂喜中的张峰。
“简直是胡闹,军婚是受法律保护神圣而庄严的,岂容第三者随意插足、肆意破坏。”
“来人,把他押走,等着上军事法庭!”
7
第三者、破坏军婚,这几个字扎进张峰的耳膜,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什...什么?”
他的嘴唇剧烈哆嗦,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和不解。
“首长,您...您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有破坏军婚啊,程子乔他妈就是一个离异的生意人啊,我怎么会破坏军婚?”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赵叔叔怒极反笑。
“商人?谁告诉你他是商人?程子乔的母亲是...”
他话还没说话,门口就出现一个穿着套装气喘吁吁的女人。
“峰哥,我来...”
当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宿舍里的场景时,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子...子乔,你们这是?”
程敏,家里的一个远方亲戚,这些年一直在我家当保姆,负责照顾我日常生活。
看到她的瞬间,我就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
因为爸妈长期不在,还有身份特殊的关系。
所以小时我的家庭联系人一直写爷爷奶奶,后面他们年纪大了就改成的是程敏。
有什么需要家长出面的小事都是她来,如果严重了我会直接找赵叔叔,没想到张峰居然因此认错了人。
然而张峰的反应比我快多了,他看到程敏出现像看到了救星。
在程敏呆立门口,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几秒内,他用蛮力挣脱了特勤兵的手。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像炮弹一样冲过去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敏敏,您可算来了!”
“快快告诉首长,告诉他们,我们之间是正当的男女关系,是你说跟老公早就离婚了要跟我结婚,我不是破坏军婚!”
“你快说话啊!告诉他们真相,不然我就要被抓去军事法庭了。”
程敏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和质问搞懵了,只剩下茫然。
“张...先生,你说什么啊,什么关系?我...”
她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额头还冒出了冷汗。
下意识想要挣脱张峰的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紧。
最后她只能慌乱地看向我,眼神充满了求救和无措。
“子乔,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看着眼前荒谬又混乱的一幕,我只觉得讽刺至极。
我往前走了半步语气带着嘲讽。
“张教官,你口口声声说的我妈要让你当我继父,让你管教我,还给了你定情信物的人...”
我刻意停顿了一下,指向面色煞白如纸的程敏。
“不会就是她吧?”
张峰几乎是尖叫起来。
“程子乔,你简直目无尊长!敏敏就站在这里,你连妈都不叫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说着他又看向程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讨赏。
“你看看,你的这个儿子简直被惯坏了,连你在这里他都不认,他真是...”
他的话还没吼完,我就直接笑出了声。
目光从张峰那张扭曲的脸,再移到程敏惊恐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脸上。
我语气平淡地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张教官,这次搞错的人怕是你吧。”
“你拉着的人可...不是我妈。”
张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喉咙,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
他抓住程敏的手因为震惊,无力地滑落。
程敏则像被赦免的囚犯,,猛地松了口气,对着我微微躬身。
“是是是,子乔说得对,我怎么可能是...,张先生你可别乱说话啊,我只是沈家的保姆,负责子乔日常生活的,我叫程敏,不是程首长啊!”
8
张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
“怎么可能?那支笔你明明说是你妈妈的。”
我叹了口气。
“确实是我妈的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程敏手上。”
他僵硬地一点点扭动脖子,看向此刻畏畏缩缩的程敏。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及羞耻感瞬间将他淹没,发出绝望的喊叫。
“你骗我!你怎么敢骗我!”
“你明明说你是程家的主人,你明明说自己离婚了,你明明说欣赏我的成熟,说迟早会要跟我结婚!”
“你这个无耻的骗子,你骗了我的清白,你毁了我!”
程敏被他疯狂的拍打吓得不行,手忙脚乱地试图阻挡他乱抓乱挠的手。
“住手!你疯了吗?快住手!”
“谁骗你了?我怎么骗你了?你一个大男人哪来的清白!”
“那天是你自己主动约我去酒店咖啡厅,说要好好谈谈我儿子教育的问题,我确实有个儿子跟子乔一样大,他也在军训,我那句话说我是程首长了?”
她喘着粗气,用力扳开张峰的手。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穿的低胸背心的,故意显摆自己的肌肉,我一个女人又没强迫你,你自己主动的关我什么事!”
“我...我最多就是一时糊涂,跟你多喝了几杯,说了几句场面话哄你开心而已,这算什么骗?!”
程敏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
“那支笔是我不小心落在酒店的,谁知道你偷偷拿走,还当成定情信物,我呸!”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一个老男人心思不正,整天想着攀高枝,自己做豪门春梦误会了我身份,现在还想倒打一耙怪到我头上?”
“我告诉你张峰,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任何人!”
程敏这番急于撇清关系,还将责任完全推给他的样子,彻底浇灭了张峰眼中最后一丝疯狂。
他以为自己是即将飞上枝头的凤凰,结果在别人眼中,他只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玩物。
巨大的落差和赤裸裸的羞辱,比任何指控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够了!”
赵叔叔低沉的声音响起。
“程敏,身为公职人员家属司机,行为不端,私自偷盗现役军官的特制文具,带回去交给相关部门彻查处理!”
程敏表情惊恐。
“什...什么特制文具?”
“这只笔是去年第三季度,军区后勤部统一配发给团级以上干部的办公用品,里面有军区的特制编号。”
听到回答的程敏脸色惨白,吓得浑身哆嗦。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钢笔,我错了,别抓我...”
赵叔叔扫了一眼他。
“再闹就交给国安部,好好审问他是不是被什么人收买,想要窃取军事机密!”
企图辩解的程敏这下不敢再说话了,只是求救般地看着我,我当作没看见。
接着赵叔叔又朝向张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身为军训基地的教官,当初招你进来是为了让学生感受部队的氛围,体验军人的辛苦,你到好仇富攀关系到学生身上。”
“公报私仇在权利范围内折磨人,侵占他人财务,还妄想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个人道德败坏的人不配留在这里,我会向基地指挥官提出建议将你辞退。”
张峰踉跄着后退几步,表情茫然在我们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我身上。
“我有错,难道他就没有错吗?”
9
他伸出手指着我,脸上露出不甘和恶毒的笑。
“他一个刚成年的学生就用几万块钱的水杯,他妈是军官了不起吗?干部一个月顶天了工资能有多少?!”
“她那种级别的人,就算不吃不喝,能负担得起儿子挥金如土的开销吗?到底是贪污受贿还是涉嫌贩卖国...”
“给我闭嘴!”
赵叔叔一步踏前,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张峰。
“张峰,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污蔑诽谤现役高级军官,捏造事实攻击对国家有突出贡献的人员,甚至妄议国家机密?!”
“你是嫌自己身上的罪名不够多不够重吗?再信口雌黄,污言秽语,后果自负!”
此刻的张峰已经被绝望和疯狂冲昏了头脑,赵叔叔的厉声警告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激起他更强烈破罐子破摔的逆反心理。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怎么可能有能力买这么贵的东西?”
“这不合理,这绝对有问题,首长您难道也想包庇他吗?!”
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程敏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白痴。
而另一边,李茂几个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听到张峰危险的指控,看着赵叔叔可怕的脸色,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反驳。
“不...不是这样的...”
李茂想要说点什么来维护我,想要解释那水杯的来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急得都要哭了。
就在这时,我动了。
我缓缓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目光怜悯地看向张峰。
“张教官,你似乎对别人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这杯子确实很贵,相当于普通人一年的工资,但我确实也有能力买的起。”
“相信你听说过知识产权吧?我卖出的版权费足够支撑我目前的消费,并且早就跟相关部门做了详细的报备,一切合法合规。”
我微微侧头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李茂,最后落回到张峰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张教官,你还觉得有问题吗?”
最后张峰跟程敏都被带走,赵叔叔用手戳了戳我的脑袋,语气带着以往惯有的宠溺。
“你这小子,找我准没好事。”
“但也要记住,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以后受了委屈第一时间找我,别硬抗。”
“不然你妈妈回来,我可不好交代。”
我嘿嘿笑了两声,点头说知道了。
他目光又看向宿舍里的其他人,声音平稳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今天的事后面会有专人来进行必要的询问和记录,你们只需要如实陈述自己看到的部分。”
“与案件无关的细节,尤其是子乔的个人情况,一个字都不许多提,否则,泄密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他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身离去,等门关上的瞬间。
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吐气声,最后大家无奈地相视一笑。
后来听说张峰来训练基地的入伍经历都是他仿造的,他以前就在镇上当过一段时间的民兵,为此军训基地还加强了教官入职的审查。
而等待张峰和程敏的将是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