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播厅里的冷气开得十足，却压不下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恶意。追光灯打在身上，灼热，带着审判的味道。楚曦年甚至能看清对面沙发上，那位以俊朗温柔著称的顶流顾宸羽眼底毫不掩饰的讥诮。
“我个人认为，财富并不能衡量一个人的价值。”顾宸羽调整了一下别在西装领口的麦克风，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整个录制现场，温润如玉，却字字如刀，“尤其当这财富的展示，建立在可能并不那么……嗯，值得称道的途径上时，就更显得浅薄了。”
他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楚曦年身旁那个限量款手包，引来台下观众席一阵压抑不住的附和低语。
“哗众取宠。” “脸皮真厚，怎么还不自己退出？” “看着就恶心，滚出娱乐圈！”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夹杂着清晰的鄙夷。现场导演在镜头外抱着臂，嘴角噙着一丝纵容的冷笑，丝毫没有控场的意思。这本来就是一档以制造冲突、挑动对立为看点的真人秀访谈，楚曦年这个“全网黑”的炫富女星，正是他们精心挑选的祭品。
直播弹幕更是疯了一样滚动，密密麻麻，几乎完全遮住了画面。
【顾公子说得对！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楚婊滚出娱乐圈！天天就知道晒包晒车，污染眼球！】
【她是怎么有脸来上这个节目的？节目组为了热度脸都不要了？】
【听说她背后有金主哦，还是好几个，那钱来得……啧啧。】
【支持宸羽！三观正！怼死这个虚荣的女人！】
【求节目组做个好事，赶紧让她消失！】
主持人适时地插话，语气带着一种诱导性的“公允”：“曦年怎么看呢？网络上确实有很多关于你过度展示财富的讨论，很多人觉得这是一种不好的价值观引导。”
所有镜头瞬间推近，捕捉着楚曦年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台下观众、对面的顾宸羽、主持人，乃至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在等待她的失态，等待她恼羞成怒，等待她崩溃，等待坐实她“肤浅虚荣”的罪名。
楚曦年微微动了一下。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极佳的珍珠白色套装，与现场那种浮夸喧闹的布景格格不入。她没看主持人，也没看台下汹涌的敌意，目光平静地落在顾宸羽脸上。
那目光太静了，静得让顾宸羽嘴角那丝嘲讽的弧度微微僵了一下。
“顾老师，”她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而平稳，听不出丝毫怒气，反而有种奇异的穿透力，“您认为，金钱的价值在于什么？”
顾宸羽没料到她会反问，怔了半秒，随即嗤笑一声，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在于回馈社会，在于实现个人理想，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只会用来满足可笑的虚荣心，炫耀一些……呵，或许来路不明的东西。”
“回馈社会……”楚曦年轻轻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似乎很赞同。然后，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楚曦年选手，录制期间请不要使用手机……”主持人试图阻止。
但她动作很快，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了正对着她的主机位镜头。
演播厅巨大的液晶背景屏，原本播放着节目花絮，瞬间同步了她的手机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