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瞬间冷透，四肢百骸像是被浸入冰河。
镜中的影像开始变化。
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嘴角开始缓缓向上拉扯，形成一个极端诡异、极端违和的弧度。
那不是人类的微笑，那是一种模仿出来的、充满恶意和嘲弄的表情。
在沈薇凝固的注视下，镜中的"她"抬起了另一只手——那只空着的手——苍白的、修长的食指，带着一种慢得令人窒息的优雅，轻轻竖在了毫无血色的唇前。
嘘——
时间仿佛被拉长、扭曲。
世界只剩下窗外无尽的雨声，和眼前这帧恐怖到极致的画面。
镜中那根手指缓缓地、缓缓地放下。它越过了那只虚幻的酒杯，越过了冰冷的镜面界限，笔直地、精准地指向了——
她的身后。
指向她真实存在的、黑暗的客厅深处。
一股冰冷的、带着陈腐灰尘气息的气流，倏地吹动了沈薇后颈的碎发。
她全身的汗毛倒竖。
镜中，那根属于倒影的手指，依旧稳稳地指着她的身后。
那恶意满盈的诡异微笑，在她因极致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里扭曲、放大。
她不敢动。
她不能动。
她能感觉到。
就在她身后。
有什么东西。
静静地站在那里。
散发着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镜中的倒影，那双不再是她的眼睛，正越过了她的肩膀，贪婪地、兴奋地注视着她身后的……那个东西。
3.身后的呼吸
那股陈腐的气息越来越浓，像暴雨天里发霉的旧书，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和医院走廊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薇的后颈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根汗毛都在尖叫，却连转动眼珠的勇气都没有。
镜中“她”的微笑还在扩大，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露出两排苍白的牙齿。那根指向她身后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炫耀一个即将揭晓的秘密。
身后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带着重量压在她的背上。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正顺着她的脊椎缓缓下滑，停在她因颤抖而微微起伏的肩胛骨上。
不是幻觉！
这次绝对不是！
因为她清晰地听到了，就在她右耳后方不到一寸的地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水汽的呼吸声。
“呼……”
那股气流拂过她的耳垂，带着不属于活人的寒意，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成冰。
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破碎的呜咽。
她猛地向前扑去，手里的红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板上，殷红的酒液溅在白色的地毯上，像绽开的血花。
她连滚带爬地扑到沙发后面，死死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她不敢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冰冷的气息似乎消散了。
她颤抖着抬起头，透过沙发腿的缝隙看向那面穿衣镜。
镜中空空如也，只有客厅凌乱的倒影，和地毯上那滩刺目的红色。
刚才的一切，又消失了。
就像从未发生过。
但耳垂上残留的寒意，地毯上真实存在的酒渍，还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悸动，都在疯狂地提醒她——那不是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