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住呼吸细听，歌声却消失了。
只有雨声淅沥，更加显得山寺寂寥。
“是山风过隙吧”他自我安慰道，正要重新躺下，却慕然僵在哪里——壁画上的天女，在天光下似乎...移动了位置？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天女依然拈花微笑，姿态与白天没有异样。想必是光影变幻产生了错觉。
然而那歌声又起，这次歌声更加的清晰，如泣如诉，缠绕耳际。张文远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终于沉入梦乡。
梦中，他看见那天女从墙壁上飘然而下，来到他的身边，轻抚他的额头，柔声低语。他听的不够真切，只觉得心安神宁，多日赶路的疲惫像是被一扫而空。
第二天醒来，天光大亮。大雨终于停了，阳光从门窗缝隙中射入，殿堂内亮堂了许多。
张文远神清气爽，只觉得好久都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他收拾好行装，准备继续赶路，临行前又忍不住驻足在壁画前，向那天女像躬身一礼。
“多谢神仙收留一夜，若得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必回来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天女依然含笑，目光却好像比之前柔和了很多。
走出寺门，山间空气清新，草木青翠欲滴。张文远深吸一口气，大步的踏上古道。然而不过半个时辰，他忽然停住脚步，面色惊疑不定——装盘缠的荷包不见了！
那里面的钱虽然不多，却是他全部的旅资。如果找不到了，不要说进京赶考，恐怕都得饿死在途中了。他急忙卸下书箱，翻找着每个角落，却一无所获。
“一定是落在山寺中了！”他跺跺脚，却也只能原路返回。
再次回到蓝若寺，已经是正午。阳光直射殿内，比清晨时殿内更加明亮。张文远一眼就看见，那只蓝色的荷包好端端的放在壁画前的破供桌上。
他长舒一口气，上前拿起荷包塞入怀中，转身刚要走，眼睛不经意间扫过壁画，顿时像是遭到雷击一般，僵在原地。
壁画上的天女...手中的花变了！
昨天分明是含苞待放的优昙婆罗花，此刻却变成了盛放的粉色莲花。花瓣娇艳欲滴，露珠莹然，几乎都能闻到花的清香。
张文远顿时悲伤冒出一身冷汗，他分明记得...
"公子去而复返，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一个轻柔的声音忽然在殿中响起。
张文远骇然转身，殿中空无一人。唯有那声音余韵袅袅，分明是真实的存在。
”谁？是谁戏弄小生？“张文远他声音发颤，四下张望。
”公子莫怕“那声音又起，这次声音听的分明，竟是来自壁画的方向，”妾身在此“。
张文远目瞪口呆的看着壁画上的天女。她的唇边依然含着一抹微笑，眼神却更加灵动，分明是人的目光。
”妖...妖怪！“他脱口而出，连退数步，险些被门槛绊倒。
壁画中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公子昨日还夸赞妾身画艺，今日便以妖怪相称么？妾身不过是一缕寄身画中的幽魂，不会害人的“。
张文远惊魂未定，但见对方似乎并未恶意，稍稍镇定下来。他自幼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