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
他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主动而明确地提出邀请。
秦悦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依旧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
夕阳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
走到巷口，秦悦停下脚步。
“我到了。”
她声音有些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陈驰看着她，那双总是躲闪的眼睛此刻却格外清亮。
他忽然低下头，快速地从自己洗得发白的书包里掏出一个老式的铝制饭盒，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
饭盒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奶奶包的饺子，太多了，吃不完。”
他语速极快，像是怕被她拒绝，说完立刻转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
脚步仓促，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切。
秦悦抱着那盒温热的饺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饭盒边缘冒出丝丝白色的热气，带着食物温暖而朴实的香气，驱散了周遭的寒意。
透过老旧楼宇的窗户缝隙，她看到陈驰快步离开的、微微驼着的背影，在夕阳下莫名显得可靠而坚实。
她打开饭盒盖子，里面是白白胖胖、挤得满满的韭菜猪肉馅饺子，还冒着诱人的热气。
她拿起一个，小心地咬了一口，馅料饱满，味道咸香适中，是朴实无华却真挚的家常味道。
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砸在微凉的饭盒盖上，洇开小小的水渍。
自从家里出事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毫无保留地、不带任何目的地对她好。
不是因为她是那个光芒万丈的校花秦悦。
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秦悦。
5
第二天课间，秦悦主动走到陈驰座位前。
他正在低头专注地演算一道数学题，侧脸线条紧绷，神情认真。
“饺子很好吃，谢谢你，陈驰。”
她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
陈驰手中的笔尖猛地一顿，在草稿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
他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几乎含在喉咙里地“嗯”了一声。
通红的耳朵却再次出卖了他翻涌的情绪。
秦悦看着他红得几乎透明的耳廓，心里那片因变故而变得冰冷的荒芜之地，仿佛终于照进了一缕真实而温暖的阳光。
之后的日子，陈驰的存在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
他依旧沉默寡言，却用种种笨拙而实在的行动，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忘带午饭，他会默默多带一份奶奶精心准备的便当，然后磕磕巴巴地解释说是奶奶不小心做多了。
她值日打扫卫生，他会留下来磨蹭到最后，帮她擦最黑的黑板，倒最重的垃圾，理由是正好有事要晚点走。
有次她被隔壁班一个名声不太好的男生纠缠，对方言语轻佻，带着不尊重的调侃。
陈驰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一步跨上前，一把将她严严实实地拉到自己身后。
他个子很高，虽然清瘦，但此刻绷直了脊背挡在她面前，像一堵突然拔地而起的、沉默而坚硬的墙。
“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噬人的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