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洛城疑云
大雍王朝永和七年，洛阳城笼罩在罕见的燥热中。年仅廿岁的书院画师云墨，伫立在自家倾颓的画室中央，凝视着墙上那幅未完成的《天地混沌图》。墨迹纵横交错，仿佛被困的蛟龙，挣扎着想要突破宣纸的束缚。三年来，他尝试了无数技法，却始终无法为这幅画落下最终一笔。
云墨自幼能绘出令人惊叹的花鸟虫鱼，笔触逼真至蝴蝶会误落画中花朵。然而随着年龄增长，他却越来越无法满足这种形似之作。他渴望捕捉那种使万物成为万物的本源力量，想要描绘出生命背后那种看不见的涌动。
“墨儿，又在发呆了？”老仆祥伯端着茶盏走进画室，“城南林府送来请柬，邀您明日过府作画。”
云墨接过鎏金请柬，指尖掠过精致的纹路：“又是牡丹争艳图吧？画了这些年，我笔下牡丹已能引来蜜蜂，却引不来我心中半分欢喜。”
祥伯叹息道：“洛阳城谁不夸赞云画师笔下生灵宛若重生，您又何必自寻烦恼？”
云墨没有回答。他目光掠过窗外，看见街角两个孩童正在玩耍。较年幼的举着木剑喊道：“我这剑是天下最锋利的宝剑！”较年长的笑着回应：“那你可知宝剑为何锋利？”孩童怔住，答不上来。
云墨心中一动。自己与那孩童何异？能画出万物之形，却不知万物何以成为万物。
是夜暴雨倾盆，云墨独坐灯下。突然一阵狂风撞开窗户，将他珍藏的画卷尽数打湿。他急忙抢救，却发现雨水在《天地混沌图》上晕开奇异纹路，原本僵滞的墨迹忽然流动起来，仿佛有了生命。
雷光闪烁间，云墨看见雨中隐约立着一个身影。那是个披着蓑衣的老者，雨水在他周身形成奇异的屏障，竟无一滴落在他身上。
“少年人，你在寻找什么？”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穿过雨声。
云墨怔然：“我想画真实，而非表象。”
老者轻笑：“何为真实？何为表象？”
云墨答不上来。又一道闪电划过，老者已不见踪影，只在窗台上留下一枚竹牌，上面刻着蜿蜒山形，中间一道裂隙仿佛将山分为两半又合二为一。
翌日，云墨推却所有邀约，带着竹牌访遍洛阳城中学者隐士。最后在城南古籍铺里，一位皓首老翁眯眼端详竹牌后，面色微变。
“这是无名谷的印记。”老翁压低声音，“传说邙山深处有一处秘境，其中居住着能解答天地奥秘的隐者。但这只是传说，百年来无数人寻找皆空手而归。”
云墨眼中却燃起光芒。三日准备后，他辞别祥伯，带着最简单的行囊与那幅未完成的《天地混沌图》，踏上了前往邙山的旅途。
第二章：迷雾之路
邙山山脉如巨龙盘踞中原大地。云墨按照古籍铺老翁的指引，沿着洛水向北而行。最初几日尚有路径可循，越往深处，越是林密草深。
第七日午后，云墨彻底迷失了方向。山雾不知从何时开始弥漫，浓得化不开。他只能凭借直觉向前，怀中竹牌偶尔发出微弱温热，仿佛在指引方向。
夜幕降临时，云墨发现一处岩缝可避风寒。点燃篝火后，他取出干粮，却无意间碰到怀中竹牌。竹牌竟在黑暗中泛起莹莹青光，上面山形纹路活了过来般缓缓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