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西安还带着凉意,陈阳的焦虑越来越明显。有天他跟我说,给家里转了两千块钱,他妈妈收下了,没问他钱够不够花。我很不解:“你都没工作,阿姨怎么不问问你?”他苦笑:“农村家庭就这样,觉得读完大学就该挣钱了,哪知道找工作这么难。”
后来他听说之前内蒙的工地在招人,又买了去呼伦贝尔的票,说“再试试,说不定能回去”。结果可想而知,他当初是主动辞职的,人家怎么可能再要他。在那边待了一周,他又灰溜溜地回了西安。
那天西安下了很大的雨,我特意从学校请假,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去火车站接他。他走出出站口时,头发湿了一半,手里拎着个破旧的行李箱,眼眶红红的。我递给他一把伞,他接过,把我往怀里拉了拉:“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拍着他的背,心里想着:没关系,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会好起来的。
转折发生在四月。有天陈阳约了朋友吃饭,也带我去了。席间有个女生,是他的发小,喝了点酒就开始口无遮拦:“陈阳,你现在这个女朋友,长得还没你前女友好看呢。”我手里的筷子猛地攥紧,脸瞬间烧了起来。陈阳却只是打圆场:“别瞎说,吃饭呢。”
回家的路上,我跟他吵了一架。他说那个女生就是说话直,让我别往心里去。可我委屈得不行:“她那样说我,你都不帮我说话吗?”他沉默了半天,说“我总不能跟朋友翻脸吧”。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了点什么。
没过多久,陈阳接到了内蒙另一个工地的offer,说“工资还不错,先去干几个月”。我虽然舍不得,但也没反对。他去了之后,一开始还会每天跟我发消息,说“今天挖机陷进沙里了”“晚上吃了羊肉面”;可慢慢的,他的消息越来越少,有时候我发好几条,他才回一句“累了,想睡觉”。
五月底是我的生日,我提前一周就跟他说了。可到了生日那天,他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我忍不住打电话问他,他才支支吾吾地说“忘了”。我很生气,跟他吵了起来:“你是不是不在乎我了?”他沉默了很久,说“我现在没什么钱,也没法给你买礼物,对不起”。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累。我跟他提了分手,他没反对,只说了句“对不起,耽误你了”。挂了电话,我躲在宿舍的被子里哭了很久,室友递来的纸巾堆了一桌。
分手后的日子过得很慢。我把精力都放在专业课上,可路过奶茶店时,还是会想起他给我买的那杯珍珠奶绿;看到手绘的速写本,还是会想起他板房里的画。2023年毕业季来临,我忙着答辩、找工作,偶然从他朋友的朋友圈里得知,他从内蒙回了西安。
我没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回来了?”
他很快回复:“嗯,在咸阳,要不要见一面?”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坐地铁去了咸阳。他在地铁站接我,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比之前瘦了点,眼神里少了焦虑,多了点温柔。我们在咸阳逛了两天,吃了我喜欢的老碗面,看了一场喜剧电影,好像又回到了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说“我们和好吧”,我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