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感知到那条通道，一股源自本能的、极致的厌恶和恐惧就猛地攥住了林奇。
“看够了么？”墨尘的声音冷硬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浸，“这只是你的个人屈辱史。还有更多。”
他猛地一挥手！
周围景象再次剧变！他们瞬间被拔升到一个更高的维度，下方是无穷无尽、如同蜂巢般密集排列的直播光幕，演绎着亿万种人生。墨尘指向一片区域，那里的光幕大多闪烁着不祥的红光，画面多是极端的贫困、暴力和绝望，直播的“角色”面容扭曲，如同身处炼狱。而那些区域的“观看人数”和弹幕活跃度，却高得惊人。
“‘苦难专区’，”墨尘的声音里淬着冰冷的毒，“付费解锁的高热度频道。观赏性评级SS。据说是为了收集极端情绪数据，优化‘剧情算法’。”
他又指向另一片光幕，那里的“人生”精致、优雅，充满艺术和美，但所有数据曲线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平滑，弹幕多是赞美和羡慕。
“‘样板区’。”墨尘冷笑，“系统示范账号，用于吸引新‘玩家’付费创建角色。告诉你这个世界多么‘美好’。”
最后，他的手指向数据海极远处，一片完全被浓郁黑暗笼罩、仿佛连数据流都被吞噬的区域，只有零星几个极其微弱的光点在艰难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那里是‘禁区’。”墨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凝重的意味，“据说是一些试图钻探世界底层规则、或接触了不该接触信息的‘角色’最终的去处。系统清理程序在那里最为活跃。也是……我们这些‘残渣’理论上最终的归宿。”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奇，那眼神锐利如刀。
“现在，观光结束。愤怒积蓄够了吗？林奇。”
“如果够了，那就让我们开始——”
“——给他们一点小小的‘NPC’震撼。”
林奇那由纯粹意念构成的“存在”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像风中残烛。反杀？这个词过于巨大，过于疯狂，几乎要撑裂他刚刚凝聚的意识核。但那双“眼”——如果那两团高度凝聚的、燃烧着的数据流可以称之为眼睛——却死死盯着墨尘伸出的手。
那不再是人类的手，而是由亿万细微代码和冰冷意志编织成的桥梁，通往未知，通往复仇，或许也通往彻底的湮灭。
生前的博弈本能让他极度不信任墨尘。但这个男人眼底那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和疲惫，以及周围光幕上无声流淌的、属于亿万人的屈辱，比任何话语都更具说服力。
他没有“伸手”，而是将一股凝聚着全部质疑、愤怒和破釜沉舟般决绝的意念，猛地撞向墨尘：“怎么做？”
墨尘接收到了这股充满尖刺的意念，他那数据构成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近乎真实的、野性的笑容。
“第一步，”墨尘收回手，语气变得冷硬如教官，“掌握你的新形态。在这里，意志即是你的肢体，你的武器。忘记血肉，感受数据流。集中注意力，想象‘移动’，想象‘抓取’。”
林奇尝试。念头刚起，周围平静流淌的数据星河骤然扭曲狂暴，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代码漩涡，失控地撞向一片混乱的光色和庞杂的无效信息流，源自人类本能的恐慌再次攫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