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程枫的手指，始终稳稳地搭在常文文的手腕上。
他闭着眼，神情专注。
常文文的心，砰砰直跳。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传来的，属于程枫的体温。
那是一种温暖的触感。
这家伙，连把个脉都这么帅……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程枫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松开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怎么样？医生，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常文文眨着大眼睛，故作可怜地问道。
她身边的董佳月也凑了过来，一脸关切。
只有赵主治和小李，伸长了脖子，满脸都是求知欲。
他们也想知道，这脉象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程枫的目光，在常文文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缓缓开口。
“你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为滑脉。”
滑脉？
什么玩意儿？
在场除了程枫，没一个人听得懂。
赵主治皱起了眉头，在脑海里疯狂搜索着自己那点可怜的中医知识储备。
滑脉……好像是……
程枫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公布了答案。
“恭喜。”
“你有喜了。”
“……”
“……”
“……”
有喜了？
什么喜？
常文文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的大脑宕机了半秒，然后噗嗤笑了出来。
“医生，你真会开玩笑。”
“我能有什么喜事啊？难道是出门要捡到钱了？”
董佳月也跟着起哄：“就是啊，文文最近刚跟渣男分手，正倒霉呢，哪来的喜事。”
程枫看着她们，面色平静，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的意思是，你怀孕了。”
常文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怀……怀孕？”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情绪激动。
“我……我怎么可能怀孕！”
程枫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上个月，是不是有过没做安全措施的性行为？”
这一问，精准打击。
常文文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想到了。
她想到了那个被她踹掉的渣男前任。
就在上个月，分手前的最后一次……
好像……确实……
她的眼神开始闪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董佳月一看闺蜜这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坏了！
难道真被说中了？
但她还是不信邪，猛地站起来，指着程枫。
“你胡说八道什么！”
“摸一下手腕就能知道怀没怀孕？你以为你是谁啊？B超机吗！”
“文文，别信他的鬼话！他就是个骗子！”
赵主治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扶了扶眼镜，用一种专家的口吻，提出了质疑。
“程医生，我知道你正骨手法很厉害。”
“但是，中医的诊脉，博大精深！”
他特意把“博大精深”四个字，咬得极重。
“喜脉，也就是滑脉，确实是诊断怀孕的依据之一。
但脉象的影响因素太多了，情绪激动、饮食积滞，都可能出现类似的脉象。”
“单凭一个脉象就断定怀孕，未免也太草率了！”
“这是不科学的！不严谨的！”
赵主治越说越激动。
他承认程枫的正骨术让他开了眼。
但他绝不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医生。
能把玄之又玄的中医脉诊，掌握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不可能！
这小子，八成是蒙的！
为了在他那两个美女粉丝面前，装个高深莫测的逼！
对！一定是这样！
“对！赵主任说得对！”
董佳月立刻找到了同盟，大声附和。
“文文，我们去做个检查！用科学的办法！让他心服口服！”
“我们去验血！”
常文文此时已经六神无主，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边是程枫言之凿凿的诊断。
一边是自己不愿相信的现实。
听到闺蜜的话，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验血！我要去验血！”
她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程枫，眼神里充满了倔强。
程枫对此，只是耸了耸肩。
“可以。”
“赵主治，麻烦你开个单子。”
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波澜。
“开！当然开！”
赵主治拿起桌上的处方单，唰唰唰就写了起来。
“血HCG检查！这是诊断早孕的黄金标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手指准，还是我们现代医学的检验设备准！”
他把单子递给了常文文。
“去吧！缴费，抽血！急诊化验，半小时就能出结果！”
“我们就在这儿等！”
“等着用事实说话！”
两个女人拿着单子，像是拿着战斗的檄文，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诊室。
诊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赵主治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等着看程枫出糗。
住院医小李，则是一会儿看看程枫，一会儿看看赵主治，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我的天！
神仙打架啊！
一个是急诊科的老牌主治，一个是履历成谜的神秘大神。
这要是大神猜错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可要是……万一……猜对了呢？
小李不敢再想下去。
程枫本人，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甚至还有闲心拿起桌上的一本医学杂志，翻看了起来。
那份从容淡定，让赵主治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
装！
你就继续装！
看你待会儿怎么收场！
时间，再一次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在赵主治的心上，反复煎熬。
终于！
诊室的门，被推开了。
常文文和董佳月回来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常文文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化验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董佳月跟在她身后，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赵主治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结果来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几乎是从常文文手里，把那张化验单给抢了过来！
“我看看！”
他迫不及待地将那张纸展开，直奔最下方的结果栏。
下一秒。
赵主治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瞪得比刚才看到正骨时还要大！
嘴巴，缓缓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张薄薄的化验单，在他手里，重如千钧。
只见结果栏上，清清楚楚地打印着一行字：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128.5 mIU/mL】
【参考值：＜5 mIU/mL】
【结论：阳性+】
阳性！
真的是阳性！
赵主治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科学。
他坚信不疑的黄金标准。
此刻，只是在无情地印证着那个年轻人。
半小时前，仅凭三根手指，就得出的结论。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输得体无完肤。
程枫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
然后，他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常文文惨白的脸上。
“现在，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