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求您给点吃的吧,孩子快撑不住了……”李寡妇跪在地上,眼泪混着泥土往下掉。
陈阿公连忙把她扶起来,把刚煮好的粥端给孩子:“快给孩子喝,我再去煮点。”他把家里最后一点米都倒进锅里,又煮了一锅稀粥,还把前几天镇上布庄老板送的粗棉布,裁了块给孩子做了件小衣裳。
李寡妇抱着孩子,喝着热粥,哭得更凶了:“阿公,您真是好人啊……可您自己都快没粮了,还帮我们,您往后可怎么过?”
陈阿公摸了摸供桌上的铜菩萨像,笑了笑:“放心,饿不死。菩萨会保佑我们的。”
那天夜里,陈阿公饿得睡不着。他想起了居士给的铜钥匙,心里琢磨着:镇东头的废弃杂货铺,会不会真有什么东西?他不是想贪财,只是想找点粮食,分给村里的人。
第二天一早,陈阿公揣着铜钥匙,去了镇上。镇东头的废弃杂货铺果然还在,门楣上的“张记杂货”四个字已经褪色,门板上爬满了藤蔓。他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墙角结着蜘蛛网。后院的地窖门藏在一堆柴火后面,是块青石板,石板上有个钥匙孔,正好能插进铜钥匙。
“咔嗒”一声,钥匙转动,青石板被推开,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陈阿公点燃手里的火把,往地窖里一看,瞬间愣住了——地窖里堆着十几个大麻袋,麻袋上印着“漕运米行”的字样。他打开一个麻袋,里面全是雪白的大米,米粒饱满,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他又打开其他麻袋,有的装着面粉,有的装着豆子,还有的装着晒干的药材——当归、黄芪、党参,都是治风寒、补身子的好药材。地窖角落里,还放着几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串串铜钱,用红绳串着,沉甸甸的。
陈阿公站在地窖里,手里的火把微微发抖。他想起了居士的话,想起了住持师父说的“福引”,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财富,是他几十年积下的福德啊。他给观音庙修佛龛,不求回报;帮邻里做家具,只收点粗粮;给阿明家送柴送暖,给李寡妇分粮分布,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善举,原来都被记在了“福德簿”上。
他没有把地窖里的东西都运走,只扛了两袋米、一袋豆子和一小包药材。回到村里,他把米和豆子分给了断粮的人家,药材则送给了生病的老人。有人问他粮食从哪来的,他只说:“是个老朋友送的,他知道咱们村遭了灾,特意帮忙。”
三、福木箱里的人心债
陈阿公的床底,有个樟木做的箱子,是他年轻时给自己打的。箱子上没刷漆,保留着樟木的原色,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一朵莲花,旁边写着“积善”两个字。这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是一沓沓泛黄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有的是用炭笔写的,有的是用毛笔写的:
“欠陈阿公木桌一张,日后必还。——张二柱”
“欠陈阿公板凳两条,秋收后送五斤小米。——李桂花”
“欠陈阿公衣柜一扇,等儿子满月时送一篮鸡蛋。——王树根”
这些都是村里人选不出工钱时,给陈阿公写的“欠条”。可陈阿公从来没催过债。有人忘了,他也不提醒;有人日子好过了,想加倍还他,他也只收当初约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