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辰惨白的脸，他颤抖的声音，他几乎要崩溃的眼神。
还有苏晴挽着他手臂时，那自然又亲昵的姿态。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过，又酸又胀，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把自己埋进被子，试图隔绝这一切，却隔绝不了手机屏幕上不断亮起的提示光。
全来自一个名字。
【为什么？】
【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在哪间病房？我要见你。】
【林晓，回话！】
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急切，轰炸着我的视线。
三年前那个只会被动接受的我，何时见过他这般模样？
我闭上眼，没有回复。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我这三年只是一场长眠？
告诉他我醒来面对的是他和别人的婚约？
告诉他他的那些迟到的忏悔，像最尖锐的刀子，扎得我体无完肤？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我没有回应。
门还是被推开了。
他站在门口，背光而立，身影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进来。
仿佛在等待我的许可，又像是在积蓄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空气凝滞，沉重得让人窒息。
我终于慢慢坐起身，看向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疏离。
“有事吗？”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
他猛地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几步就跨到我的床前。
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眼眶是红的，里面布满了血丝。
曾经那份游刃有余的从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痛苦和质问。
“为什么？”
他盯着我，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你还活着…林晓，你还活着！
为什么这三个月来，一条消息都不回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打算这样…这样一直瞒着我吗？！”
他的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被困住的野兽。
我攥紧了被角，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
“告诉你什么？”
我抬起眼，迎上他痛楚的目光，心脏抽紧，语气却努力放缓。
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告诉你我醒了，然后呢？”
我微微偏过头，避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看向窗外凋零的梧桐树。
“看你抛下你的未婚妻，来照顾我这个睡了三年、一无所有的前任‘好朋友’？”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顾亦辰，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将那翻涌的酸楚狠狠压回心底，终于说出了那句练习了无数次的话。
“我不想打扰你。”
“不想打扰我？”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重复着这句话。
眼底的红更深了，猛地俯身，双手撑在我的病床两侧。
将我困在他的阴影里，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带着颤抖的呼吸。
“林晓！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低吼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被彻底撕裂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