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晚真是清雅动人，难怪姐夫总把你藏在家里。”
她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声音甜得发腻。
“不像我，整天在外面奔波，风吹日晒的，都快成黄脸婆了。”
4
又来了。
这种看似自贬实则炫耀的挑衅。
是她惯用的手段。
我微微一笑，抬手轻轻将鬓角并不存在的碎发别到耳后。
这个动作，让我腕间那串浸染了特制香氛的手串，正好对着她的方向。
香气极淡，前调是清雅的茉莉与佛手柑，与她身上浓烈的“夜莺”味相比，几乎微不足道。
“妹妹说笑了，你才是真正的八面玲珑，见多识广。”
我语气温和，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
“听说你最近和日本领事馆的几位夫人走得近，想必又听了不少趣闻吧？”
我一边说，一边调整着呼吸，让自己仿佛只是随意闲聊。
那香氛的中调，依兰与广藿香极细微的比例开始悄然挥发。
这东西，能放大一个人内心的情绪，尤其是嫉妒和焦虑。
顾云深就在不远处与人谈笑，但我知道，他眼角的余光是落在这里的。
苏曼丽果然受用，又抿了一口酒，话里话外充满了炫耀。
“趣闻谈不上，不过是些时局动向罢了。有些人啊，别看现在得意，站错了队，呵”
她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
“怕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香氛在持续作用。
她的语调开始比平时更高亢一些。
“哦？时局动荡，我们这些妇人，能安稳度日就已是不易了。”
我垂下眼，故作忧色。
“安稳？”
她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声音拔高了一度。
又猛地意识到失态，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更深的恶意。
“姐姐，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安稳？很快就有大行动了，到时候，某些人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她说完，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失言，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找了个借口扭身走开了。
我站在原地，掌心微微出汗。
心里却冷静地分析着她刚才的话。
“很快就有大行动”
“某些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晚宴结束后，顾云深状似无意地提起：“曼丽年纪小，说话没轻没重，你别往心里去。”
我温顺地点头：“怎么会呢，她是我妹妹。”
心里却冷笑：他果然听到了，并且在试探我的反应。
5
苏曼丽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大行动”是什么？目标是谁？
我必须尽快搞清楚。
监听变得更为频繁和专注。
终于，在一个深夜，我截获到一段苏曼丽发往日本特务机关的密电，内容是请求确认一次针对法租界内某家“通共”书店的突击搜查行动，时间就在次日凌晨！
时间紧迫！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那家书店是我们的重要情报中转站！
硬碰硬阻止已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扰乱他们的指令。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形成。
模仿苏曼丽的发报习惯和密码。
抢先一步向她的上级发送一条“取消行动，原地待命”的假指令！
这无异于刀尖跳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