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贬凡间的瘟神,在一处山洞里,捡到了身中剧毒的魔界女皇。
她化作少女模样,哭着说自己只是个被仇家追杀的小妖,楚楚可怜。
我信了。
为救她,我耗费本源神力,与她日夜交融,压制她体内魔毒。
整整三月,我为她天真烂漫的笑容而心动。
甚至想过,就此与她归隐山林。
直到她伤愈那天,万魔朝拜,跪满山涧,高呼:“恭迎女皇回归!”
她当着我的面,笑着捏碎了仇家派来的神仙的头颅。
她舔了舔指尖的金血,对我偏执一笑。
“小瘟神,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了。”
“天上地下,你再也跑不掉了。”
那天,我跑了。
我怕的不是她滔天的魔威。
而是她看我时,那想要将我吞噬入腹的眼神。
1、
我的神力从未如此汹涌过。
每一丝,每一缕,都化作了逃命的燃料,在我身后带起一道惨白的光。
我不敢回头。
身后是无边魔气,是她戏谑的笑声,在我神魂深处回响。
我必须躲起来。
躲到她找不到的地方。
凡人城镇的气息混杂,最能遮掩我这微末的神性。
我收敛所有气息,化作一个最不起眼的路人,挤进人潮。
我成功了。
她没有追来。
我在一个面摊前坐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客官,您的面。”
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放在我面前,香气扑鼻。
我抬头,想道声谢。
面摊老板那张憨厚的脸上,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獠牙。
“女皇陛下让小的问您一声。”
他的声音嘶哑又恭敬。
“跑累了吗?”
“吃饱了,好上路。”
我面前的热汤瞬间冰冷。
碗摔在地上,我连滚带爬地冲出人群。
身后,是那魔物低沉的笑声。
我逃进深山,躲进密林。
林中的鸟儿却用她的声音歌唱:“云歇,别跑了。”
我奔向溪边,想喝口水。
清澈的溪面倒映出的,是她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云歇,这天下都是我的,你能跑到哪儿去?”
她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温柔又残忍。
我彻底疯了。
我不管不顾地向着最荒芜,最寒冷的地方飞。
最终,在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巅,我耗尽最后一丝神力,从空中跌落。
白茫茫的雪地里,我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冷。
意识开始模糊。
一道黑影笼罩在我身上,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一个身披重甲的魔将,单膝跪在我面前,姿态恭敬得让我发毛。
“云歇神君。”
“陛下想您了。”
“请您回家。”
家?
我哪还有家。
我的世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名为夜朝歌的牢笼。
2、
我被“请”回了魔宫。
这里比我想象中更加华丽,也更加阴森。
巨大的骸骨构成了宫殿的梁柱,幽绿的魔火在黑曜石地面上跳动。
夜朝歌就坐在那至高无上的骸骨王座上。
她换回了女皇的装束,玄色长袍上用金线绣着万魔朝拜的图样,眉心一点朱砂,艳丽得触目惊心。
她不再是那个会对我撒娇痴缠的少女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