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上老屋
搬迁老宅首夜,我被凄厉哭声惊醒, 发现声音来自地下古墓, 循声掘开地板后看见一具鲜红棺木,棺盖上布满我的生辰八字与“替身”二字, 次日全村人围住我家,微笑告知: “此墓乃汝之衣冠冢,汝本百年前之守墓人,须按时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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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归乡
最后一件行李——那只沉重的、漆皮剥落的旧木箱——被陈文咬牙拖过老屋高高的门槛时,夕阳正正砸在西山的脊线上,溅起一天昏黄惨淡的余晖。
灰尘在光柱里疯狂舞动,像是被惊扰了百年清梦的微小的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霉味,混杂着木头腐朽特有的酸涩和一种奇异的、若有若无的土腥气。老屋太老了,窗棂歪斜,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沉沉的砖石。每走一步,脚下的地板都会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陷,露出下面不可知的黑暗。
陈文直起腰,重重喘了口气,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环顾四周,一种巨大的空旷和寂寥包裹了他。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却陌生的可怕。父母早些年相继病逝在城里,留下这栋摇摇欲坠的老宅和一笔不算丰厚的存款。城里裁员的风声鹤唳,他没能幸免,失了工作,女友也毫不犹豫地分了手。像是被命运一脚踢回了原点,他只剩下这里。
“总得有个地方开始,对吧?”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堂屋里激起微弱回音,反倒更衬出死寂。
收拾带来的简单行李花了他不少时间。天色迅速暗沉下去,黑暗从屋子的各个角落、从门窗的缝隙里渗出来,贪婪地吞噬掉最后的光线。他点燃带来的一盏旧油灯,豆大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勉强照亮方圆几步之地,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形如鬼魅。
疲劳和饥饿如同潮水般袭来。他草草啃了几口冷硬的面包,和衣倒在临时搭起的板床上,床板硌得他生疼。窗外,夜枭发出几声凄厉的怪叫,风穿过破败窗纸的窟窿,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什么在低泣。
他以为自己会失眠,但在巨大的身心疲惫下,意识还是很快模糊起来。
直到……那声音出现。
起初极细微,混在风声里,几乎难以分辨。像是一根细丝,若有若无地飘进耳膜。
陈文翻了个身,眉头无意识地蹙起。
那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凄婉,悲切,断断续续。不是从窗外传来,不是从门外传来……它来自于……
地下!
陈文猛地睁开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骤然停止了跳动。
哭声无比真切了。幽咽,哀怨,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绝望。它丝丝缕缕,穿透了厚实的砖石地板,直接钻进他的脑袋里,在他的颅腔内嗡嗡回荡。
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头皮一阵发麻。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希望那只是幻觉,是过度疲劳产生的错觉。
不是。哭声持续着,甚至更加清晰了。那声音里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苍凉,冰冷地缠绕上来,扼住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