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
话音落地,屏幕瞬灭,眼睛消失,烛火“噗”地复燃,老挂钟恢复滴答,仿佛有人随手摁了下播放键。塑料椅上的叔伯们鼾声未断,谁都没察觉方才那一秒世界被拔掉了电源。林舟却像从冰水里捞出,后背黏着一层冷浆。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尖叫,喉咙里残留着铁锈味。烛火稳定后,他第一时间冲到遗像前。空白相纸平整冰凉,无折痕,无凸起的墨点。指尖抚过去,只沾到一层蜡油蒸腾后的微湿。他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编号:A—07,是照相馆统一冲印的标记,别无异常。
“见鬼了……”
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林舟扭头看棺材,棺盖缝隙被木榫卡得严整,不可能有人爬出。守灵的亲属里,表姑半梦半醒地嘟囔:“小舟,别靠那么近,对死者不敬。”他退后两步,心脏仍敲鼓。挂钟滴答,一切如常,他却知道自己已经不同——那只眼睛把某种“看见”烙进了他的瞳孔。
东方泛白时,帮忙的人陆续起身。按照旧俗,天亮后要做“早祭”,然后出殡。林舟没阖眼,眼眶里嵌着血丝,比遗像那只还红。他拉住管事的江远哥,压低声音:“江澜的照片……一张都没找到?”
江远皱眉:“怪就怪在这儿。手机坏了、相册丢了,连身份证都被水泡过,头像糊成马赛克。她爸妈哭死,只能先用空相纸顶替,回头再补。”
林舟沉默。别人或许不知,他却清楚——江澜生前最厌恶被拍照。大学合影,她总躲镜头;一起游湖,他刚举起单反,她反手挡住镜头,笑说:“别让它们拍到我。”那时他只当女孩腼腆,如今再想,脊背生寒。
早祭结束,棺木被八人抬出。经过供桌时,空白遗像被反扣在托盘,像一张作废的答题卡。林舟作为“发小”身份,捧着香炉走在最前。出村路窄,两旁稻田晨雾缭绕,远处高压线嗡嗡。他忽觉手上一轻——香炉里的米灰无故少了一截,像被谁抓走一把。低头瞬间,余光扫到遗像背面,竟渗出一线红,像笔刷蘸了水彩沿着纸纤维晕开。再定睛,晨光照得纸背雪白,哪来的红?
他不敢停,只能往前走。棺木上了灵车,空白遗像被塞进副驾驶遮阳板夹缝。车门合拢那刻,林舟隔着玻璃,看见相纸正面又浮现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