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奶奶信里说的那样,那些被好好收藏的时光,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结出甜果子来。而她要做的,就是带着这些爱,把日子过得像颗糖,亮晶晶,甜丝丝,不辜负每一段藏在时光里的温柔。冬天再次踮着脚来临时,林小满的书桌上多了个玻璃罐。罐子里装着今年收集的“时光碎片”:一片秋天的银杏叶,叶脉里还卡着守岁灵化蝶时留下的微光;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是妈妈按爷爷的方子做的;还有张纸条,上面是她新学的鸽哨调子,歪歪扭扭的,却比去年吹得流畅多了。
第一场雪飘落的那个清晨,玻璃罐忽然“叮咚”响了一声。林小满掀开被子跑过去,看见罐底结了层薄冰,冰面上浮着个小小的影子——不是守岁灵,是只拖着长尾巴的萤火虫,翅膀上的光比夏天的萤火虫更柔和,像揉碎的月光。
“你是……”林小满刚开口,萤火虫就落在她的指尖,用尾端的光在她手心里画了个小小的“雪”字。
“我是雪光变的呀。”一个新的声音响起,比守岁灵的调子更轻快,“守岁灵说你把日子过得很甜,让我来看看。”
萤火虫带着她去阁楼。去年埋下的杏花籽已经长成半人高的小树,枝桠上竟顶着朵花苞,在雪天里泛着淡淡的粉。“这是爷爷藏的春天。”萤火虫停在花苞上,光尾轻轻一点,花苞竟慢慢绽开了,花瓣上沾着细雪,像撒了层糖霜。
林小满忽然想起奶奶的照片,她站在杏树下的样子,原来爷爷早就把这画面刻进了时光里,让它在冬天也能开花。
白天,萤火虫蜷在玻璃罐里睡觉,夜里就出来“巡逻”。它会飞到厨房,看妈妈揉面团,光尾扫过的地方,面团里会多颗小小的杏仁;它会落在爸爸的棋盘上,帮他吃掉对方的“卒”,惹得爸爸笑着说“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它最爱看林小满写作业,光尾在错题旁画圈,像个严格的小老师。
有天夜里,林小满被冻醒,发现萤火虫正趴在她的被子上,翅膀上的光变得微弱。“雪光快用完了。”它的声音有点发颤,“但我找到爷爷藏的另一个盒子,在老衣柜的夹层里。”
林小满爬起来,果然在衣柜深处摸到个铁皮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副旧手套,左手的指尖磨破了,缝补的线脚歪歪扭扭;还有个小布偶,是用军装布料做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纽扣,正是她小时候最爱的玩具。
“爷爷冬天修栅栏时总戴这手套,”萤火虫落在布偶肩上,“他说左手用力大,磨破了舍不得扔,补补还能戴。这布偶是你三岁时丢了哭闹,他连夜做的,针脚不好,却比买的结实。”
林小满摸着布偶粗糙的脸颊,忽然想起那个冬天,她抱着布偶在门口等爷爷回家,他进门时睫毛上结着霜,却先把她冻红的手塞进自己怀里暖着。那些没说出口的疼惜,原来都藏在磨破的手套和歪扭的针脚里。
雪停的那天,萤火虫的光越来越暗。它最后一次落在杏花树上,光尾在花瓣上写下“明年见”,然后化作点点光斑,融进飘落的雪花里。玻璃罐里剩下一小撮银粉,林小满把它和去年的星屑放在一起,木盒里的光越来越亮,像攒了一整个冬天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