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声音’…很吵，”她低声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很多破碎的哭泣和尖叫…还有很多…数学公式的声音？很混乱…”
陈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内部异常洁净，与外面的破旧形成反差。
各种先进的生命维持仪器安静地运行着，屏幕上跳跃着平稳的波形和数字。
房间中央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被白色的被子覆盖着，只露出头部。
那是秦教授。
他双目紧闭，脸色是一种不见阳光的苍白，呼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一切看起来…正常得令人窒息。
“教授？”陈默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毫无反应。
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难道猜错了？导师真的只是一个受害者？
陈默不甘心地走近病床，目光扫过那些仪器屏幕。
心电、脑电、血氧饱和度…所有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平稳了，平稳得…像一套精心编排的模拟信号。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秦教授的脸上。那张他熟悉的、总是带着思考纹路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秦教授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初醒的迷茫，没有聚焦的过程。那双眼睛睁开的瞬间，瞳孔深处就不是人类的眼瞳，而是两团疯狂旋转、收缩、膨胀的混沌星云！
那里面仿佛蕴含着无数生灭的可能宇宙，散发着冰冷、非人的知性光芒！
陈默和林娜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僵在原地。
秦教授的嘴唇没有动，一个声音却直接在房间内响起，那声音扭曲叠加重重，像是无数个人在不同频率上同时嘶吼和低语，语法破碎却信息量庞大：
“…错误…模型全错…观测者…非因…而是果…我们…都是瓮中之脑…被困在…自洽的循环里…”
是导师的声音，但又绝对不止是他！
仪器屏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
脑电波波形变得极度混乱，峰值高得吓人，呈现出一种从未被医学文献记载过的、近乎**退相干**的极端模式！心率飙升到人类不可能达到的数值，又瞬间跌至接近零！
“它在学习…通过我们学习…概率…只是它的语言…它的食物是…”
秦教授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
不是癫痫式的抽搐，而是更加恐怖的、仿佛有无数种不同的死法正在他体内同时上演又被强行否决的具象化表现！
一瞬间，他的皮肤变得焦黑碳化，如同被烈焰灼烧；下一瞬，又覆盖上厚厚的冰霜，肢体僵硬；再一瞬，身体不规则地膨胀，像充满了无形气体；接着又猛地向内坍缩，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各种矛盾、恐怖的生理状态在他身上以每秒数次的频率疯狂切换、叠加！他成了一个容纳所有可能性的叠加态活体容器！一个薛定谔的猫在宏观尺度的、无比惊悚的展现！
林娜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几乎要晕厥过去。
陈默也到了崩溃的边缘，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人类理智的承受极限。
突然，所有的异象瞬间停止。
秦教授的身体恢复了原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