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地返回实验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前臂。
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般的刺痛。他卷起袖子。
一个印记。
一个极淡的、仿佛刚刚开始渗入皮肤深层的印记。它不像纹身，更像是某种全息投影或量子编码正在缓慢地烙印在他的物质身体上。
它由无数细小的、不断变化的几何线条和点阵构成，时而看起来像分形数学中的曼德博罗集合，时而又像微观粒子碰撞的轨迹图，散发着一种非人类的、冰冷的数学美感与诡异。
“它…标记了你。”
林娜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
陈默猛地放下袖子，警惕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是隔壁认知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最近几轮循环中，他隐约感觉她似乎不像其他人那样完全“沉浸”在循环里。
“你说什么？”他声音干涩。
“我…我不知道。”
林娜的眼神有些涣散，她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最近总是做噩梦，很破碎…但很真实。梦里…有很多人在死去，各种各样的死法。而且…”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而且我感觉到，这片区域的量子场域变得很不稳定，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充满了…恶意的可能性。”
她的用词，精准地击中了陈默最深的恐惧。她不是物理学家，却用了“量子场域”这个词。
陈默死死盯着她，试图分辨她是另一个受害者，还是…别的什么。
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她的影子在墙上拖得很长，微微晃动，轮廓边缘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仿佛她的存在本身，也正处于某种不稳定的叠加态。
“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
林娜缓缓转过头，她的眼神不再是涣散，而是充满了一种深不见底的、非人的悲悯和…饥饿感？
她抬起手，不是指向陈默，而是指向窗外。
陈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图书馆的钟楼楼顶，那个模糊的人影依旧站在那里。
但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轮廓。
渐渐沉下的暮色中，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人影的头部——没有五官，没有头发——只有一个不断旋转、收缩、膨胀的概率云，里面似乎有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和毁灭的场景正在生生灭灭。
它，正在朝着实验室的方向，“看”过来。
而林娜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脑颅内响起，冰冷而清晰：
“它看见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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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概率污染
实验室的灯光似乎比平时更加惨白，照得林娜的脸毫无血色。
她手指窗外钟楼的方向，声音却直接在陈默脑内回响：“它看见我们了。”
陈默猛地回头再望向钟楼顶，那旋转的概率云人头却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暮色沉沉压着古老的建筑轮廓。
剧烈的头痛袭来，无数混乱的画面冲击着他的意识：水泥中凝固的瞳孔、碎裂的屏幕波形、还有林娜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残留着一丝惊惶的眼睛。
他分不清哪些是记忆，哪些是幻觉，或者都是这该死的循环强加给他的感官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