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皇商,富甲一方。
我曾以为,用十里红妆嫁进清流世家沈府,是嫁给了风花雪月。
结果,沈家人扒着我的嫁妆,喝着我的血,一边骂我一身铜臭。
婆婆刁难,小姑挤兑,我的夫君沈文修,嫌我丢了他读书人的脸。
他们榨干了我裴家最后一分钱,用一纸“无所出”的休书,把我像条死狗一样赶出家门。
他们以为我完了。
可他们忘了,我爹教我的第一件事,不是相夫教子,是怎么把一块铜板变成一百两黄金。
京城最大的绸缎庄,我断了他们的货。
江南新到的贡茶,我让他们闻都闻不着。
我开的女子书院,京中贵妇挤破了头想送女儿进来,学的不是琴棋书画,是查账,是理财,是怎么让男人净身出户。
后来,沈家败了,想攀上新贵靖安侯。
侯府大宴,他们砸锅卖铁求来一张请帖,以为是救命稻草。
直到靖安侯恭恭敬敬地把我请上主座,对他们介绍:
“这位,是教我女儿本事的女先生,裴九娘。”
那一刻,我看着前夫和他全家惨白的脸,只想笑。
你们的救命稻草?
不,我是来收你们命的。
1
沈文修把休书拍在桌上的时候,外面的雪下得正大。
那张纸,薄薄的一张,压在他送我的那方“岁寒三友”端砚上。真讽刺。
“裴九娘,签了它。”他的声音跟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
我没看他,也没看那封休书。
我的眼睛,盯着桌上那碗早就凉透了的冰糖燕窝。
那是我清早起来,亲手炖的。我记得他说过,读书耗神,早上要用点清淡滋补的。
这三年来,我每天都炖。
他一口没喝过。
婆婆沈老夫人坐在上首,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们沈家是书香门第,要的是能绵延子嗣、恪守妇道的宗妇。九娘,你进门三年,肚子没半点动静,这是‘七出’里的头一条。文修给你休书,是全了你最后的体面。”
我旁边的沈月蓉,我的小姑子,用帕子捂着嘴,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窃笑。
“就是啊嫂嫂,哦不,裴氏。我们沈家可不能绝后。再说,你整日里琢磨那些算盘珠子,俗气得很,哪里配得上我哥这个探花郎。”
我终于抬起头,视线从那碗燕窝,慢慢移到他们三个人的脸上。
婆婆的脸上是理所当然的刻薄。
小姑子的脸上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我那个夫君,沈文修,他的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三年前,我裴九娘带着三十万两白银的嫁妆,十六抬珍宝古玩,风风光光地嫁进沈家。
整个京城都说,沈家娶了个金疙瘩。
我爹说,沈文修是探花郎,人品贵重,值得托付。
我当时也信了。
我以为,钱财是身外物,真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掏空了娘家,填补他们沈家的亏空。
沈文修要打点的同僚,我送礼。沈老夫人要办的赏花宴,我出钱。沈月蓉要的南海珍珠,我派人去买。
沈家的门楣,是我用金子银子一点一点重新堆起来的。
现在,钱花光了,我的用处也到头了。
“无所出?”我开口了,嗓子有点哑,但很稳,“沈文修,你扪心自问,这三年来,你进过我房间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