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我说。
“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在我手里，把它打磨干净。”我说。
挂了电话，我打开了我的观察报告。
已经快一百页了。
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台巨大机器上，每一颗生锈的螺丝钉。
晚上，我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路过茶水间，听见小王和几个同事在聊天。
“……那个林默溪，真是绝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闷头干活，屁用没有。优秀新人还不是我的？”
“就是，看着就一股学生气，傻乎乎的。”
“嘘，小声点，人家可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呢。”
一阵哄笑。
我没进去，转身回了座位。
我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文档名是：《盛华集团市场部改组及优化方案（草案）》。
6
日子在压抑和沉默中，过得飞快。
我成了部门里一个彻底的“边缘人”。
除了干杂活的时候，没人会想起我。
开会的时候，我坐在最远的角落。
聚餐的时候，我负责订座和买单。
我像一个摄像头，冷静地记录着一切。
我的那份《改组方案》，也在一天天变得丰满。
从人员结构的调整，到绩效考核的改革。
从项目流程的优化，到部门文化的重建。
每一个字，都基于我这几个月的亲身经历。
每一个条款，都对标着我在观察报告里记录下的一个又一个“病灶”。
这天，公司下发了一个年度最重要的项目——“新叶计划”。
这是一个针对年轻用户市场的全新产品线，集团非常重视，直接由副总裁王总挂帅。
市场部，是这个计划的核心执行部门。
张姐为此专门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新叶计划’是我们部门下半年，乃至未来几年的重中之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谁要是拖了后腿，别怪我不客气！”
她把任务分了下去。
最核心的“用户调研”和“市场定位”部分，交给了小王。
而我，分到的任务是“资料整理”。
就是把所有部门收集上来的信息，分门别类，存档。
又是一个打杂的活。
但我没说什么，接了下来。
“新叶计划”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整个部门都忙得人仰马翻。
小王带着他的团队，天天出去做街头访问，发调查问卷。
半个月后，他交上来一份厚厚的调研报告。
报告的结论是：目标用户群体，最看重的是“性价比”和“实用功能”。
基于这个结论，张姐拍板决定，产品的主打方向是“耐用、实惠”。
我看了那份报告。
也看了他们收集上来的原始问卷。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的调研样本，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他们做街访的地点，都是在一些老旧的社区和菜市场。
在那里找到的“年轻人”，根本不是“新叶计划”想要触达的核心用户。
这个错误，很低级，但也很致命。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整个项目，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找到了张姐的办公室。
我把我的发现，和一份我重新筛选、分析过的数据，放在了她桌上。
“张姐，我觉得我们的市场定位可能有问题。真正的核心用户，他们更看重的是‘设计感’和‘社交属性’，而不是单纯的性价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