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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晶是在陆家别墅的酒柜前撞见那抹刺眼的浅紫色的。
彼时她刚结束连续四十八小时的项目攻坚，连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拎着子君念叨了三天的蟹粉小笼包赶过来。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厨房漏出一点暖黄的光，子君的声音混着抽气声飘出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破碎：“……我不是要查你，陈俊生，我只是想知道，你手机里那个‘玲’，到底是谁。”
唐晶的脚步顿在玄关，指尖的小笼包盒子泛着凉意。她太了解子君了，从大学时那个连专业课笔记都要抄她的娇气姑娘，到嫁给陈俊生后被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全职太太，子君这辈子最硬气的时刻，不过是跟柜姐争限量款包包——可现在，她的声音里全是强撑的体面，像被雨打湿的丝绸，看着光鲜，一扯就破。
厨房的门突然开了，陈俊生攥着手机出来，衬衫领口皱巴巴的，看见唐晶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沉下去，变成一种唐晶熟悉的、面对工作难题时的“应付式冷静”。他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路。
唐晶没看他，径直走进厨房。子君正背对着她站在水槽前，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哗地冲着手心，可她的手根本没湿——她只是盯着盆底的泡沫，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迷路的孩子。唐晶走过去关了水龙头，把还热着的小笼包放在料理台上，伸手拍了拍子君的背。
“我没事。”子君猛地转过身，眼眶红得吓人，却还在笑，“就是刚才切洋葱熏着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说项目忙吗？”
唐晶没戳破她的谎言。她低头看着料理台上那个打开的保鲜盒，里面是半盒没吃完的沙拉，酱汁是子君最讨厌的油醋汁——陈俊生胃不好，从不吃生食，那这沙拉是谁的？她抬眼扫了眼垃圾桶，里面躺着一张折叠的收据，边角露出“太平洋百货”的logo，还有一串熟悉的数字：是子君上周刚给陈俊生买的皮带型号，可收据上的名字栏，写着两个娟秀的字：凌玲。
唐晶的心沉了下去。
她认识凌玲，或者说，“听说”过凌玲。上个月陈俊生的部门聚餐，他随口提过一句“新来的助理挺能干，大专毕业，却比本科生还懂流程”。当时唐晶没在意，职场里这种“努力型下属”太多了，可现在想来，陈俊生的语气里，藏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带着怜惜的赞赏——那不是对下属的欣赏，是对“同类”的共情。
“子君，”唐晶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你跟我说实话，陈俊生是不是……”
“是。”子君突然打断她，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唐晶的手背上，滚烫，“他承认了。那个凌玲，是他的助理，离婚带个孩子……他说他累了，跟我在一起，总觉得像在哄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跟凌玲在一起，他觉得‘放松’。”
“放松”——多可笑的词。唐晶想起子君为了陈俊生学做红烧肉，油溅得满手泡；想起她为了参加陈俊生公司的年会，提前三个月去学插花、练仪态；想起她每次跟唐晶逛街，看到男装就走不动道，嘴里念叨着“俊生穿这个肯定好看”……这些年，子君把自己活成了陈俊生的“附属品”，可到头来，她的“付出”，竟成了陈俊生“累”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