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以我道心不坚为由，当众废我修为、逐出山门。
三日后，九幽魔尊率万鬼兵临仙界：“谁动了本尊亲选的继承人？”
众仙战栗指认执法长老，魔尊却忽然向我单膝跪地：
“恭迎少主归位——您轮回百世的心魔劫，今日终于满了。”
1
雷霆炸裂的钝响过后，是骨头寸寸碎裂的轻嚓声，密密麻麻，听得人牙酸。
我瘫在戒律台冰冷的玄石上，像一滩被抽去骨头的烂肉。
血沫子堵在喉咙口，每一次喘气都带着破风箱的嗬嗬声，视野里是天旋地转的灰蒙天空，还有周围那些曾经的同门——
他们的脸模糊不清，只有那种冰冷的、掺杂着轻微厌恶的视线，针一样扎过来。
“弟子凌澈，道心不坚，私触禁法，坏我门规。”
执法长老的声音苍老而冷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砸进我涣散的神识里。
“今废其修为，断其仙路，逐出山门，以儆效尤！”
又一股力量蛮横地冲入体内，最后的温热瞬息流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冷。
他们抽走了我的灵根，仙门千百年的苦修，尽化飞灰。
有人上来，拖死狗一样将我拖起，一步步走下戒律台长长的石阶。
身体摩擦着粗糙的石面，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痕。
两侧的目光沉默地追随着，或许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撇清关系的疏远和警惕。
山门在身后重重合拢，那声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被丢在了荒芜的山脚下，雨水开始落下，冰冷地砸在脸上，混着血水往下淌。
三日后。
仙界三十六重天外，祥云翻涌，仙乐却戛然而止。
无尽的黑气自下界汹涌而来，吞噬光华，顷刻间染没了半壁苍穹。
鬼哭啾啾，魔啸阵阵，森然的威压如同实质，将悬浮的仙山楼阁压得咯吱作响。
万鬼簇拥之下，一道巍峨魔影矗立虚空，猩红的披风如同流淌的血河，他睥睨着骤然慌乱起来的仙门。
声音低沉，却撼动每一寸天宇：
“谁——动了本尊亲选的继承人？”
仙光乱窜，方才还道貌岸然的仙人们此刻面无人色，在那滔天魔威下瑟瑟发抖。
目光惶急地交错，最终，无数根手指颤抖地、争先恐后地指向了站在最前方的执法长老。
“是…是他！是执法长老执的刑！”
“与我等无关！全是他的主意！”
执法长老脸色煞白，胡须微颤，强自镇定地握紧了法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那魔尊的目光扫过，如同万载寒冰，却在下一刻，越过所有人，落到了仙门边缘——那个蜷缩在角落，气息奄奄，被所有人遗忘的废人身上。
我甚至没能抬起头。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无上威严。
然后，在所有仙魔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统御九幽、令仙界战栗的魔尊，竟轰然单膝跪地，朝着我的方向，头颅深深低下：
“恭迎少主归位——”
他的声音不再滚雷般震耳，而是变得沉厚、激昂，甚至带着一种压抑了万古的狂热。
“您轮回百世，亲历的心魔劫炼，今日……终于圆满！”
世界死寂。
2
雨不知何时停了，或者说，是被更庞大的黑暗所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