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稿在引导他!它似乎有一个明确的目的,正在一步步牵引着他走向某个未知的深渊。
强烈的抗拒感和同样强烈的好奇心在他脑中交战。最终,一种近乎自毁的、想要弄清楚真相的欲望占据了上风。他拿起手稿,深吸一口气,走向公司尘封已久的地下档案室。
档案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白炽灯照明。他按照手稿的指示,找到第三排档案架,蹲下身,在最底层摸索着。果然,有一个积满厚厚灰尘的纸盒,上面贴着一个褪色但依然醒目的红色标签,标签上没有写字,只画了一个奇怪的、像是眼睛又像是漩涡的符号。
他吹开灰尘,打开盒子。里面不是公司的文件,而是一堆散乱的私人笔记、剪报和几张照片。
笔记是沈岱月的字迹!上面记录着他最后一部作品《无尽夏》的创作灵感和一些支离破碎的句子:
“真正的终点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
“故事需要鲜血浇灌,需要灵魂滋养……”
“当最后一个读者忘记我,我就真正死去了……”
“我必须完成它,不惜一切代价……”
剪报则是关于一些离奇事件的报道:知名作家失踪、印刷厂火灾、几位资深编辑意外身亡……时间点都隐约与沈岱月前几部作品的出版时间有所关联。
林墨渊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拿起盒底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沈岱月坐在书桌前伏案写作,表情专注得近乎狰狞。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形轮廓,看不清面目,只能感觉到一种极致的冰冷和恶意。
林墨渊翻过照片,背面有一行潦草的字,似乎是沈岱月写的:
“它告诉我,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灯啪地一声,全部熄灭了。彻底的黑暗吞噬了他,死寂中,只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然后,在他前方不远处,一点微光亮起。
那光芒幽绿,如同鬼火。光芒中,隐约映照出一张老旧的书桌轮廓,以及一个伏案疾书的背影。
那背影,像极了照片里的沈岱月。
微光中的背影停下了笔,极其缓慢地、用一种极不自然的、像是关节锈住般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
第三章:镜中窥影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林墨渊。档案室里死寂无声,只有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狂擂般的心跳,撞击着耳膜。
那点幽绿的光芒,如同墓地里飘荡的磷火,悬浮在不远处,稳定而诡异。光芒笼罩着那张老旧的书桌和那个伏案的背影,勾勒出一种非人间的静谧。
林墨渊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想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想呼喊,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
那个像极了沈岱月的背影,停下了手中疾书的笔。
然后,它开始转头。
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在强行扭转的滞涩感。不是正常人流畅的转身,而是一格一格地,像是老旧的木偶被生锈的线缆拉扯着移动。
首先转过来的是侧脸。在幽绿的光芒下,那侧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紧绷,透着死气。林墨渊能看清他紧抿的嘴唇和僵硬的下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