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至极。当年种下的浪漫,如今竟成了我唯一的求生武器。
我尝试集中全部意念,控制我的情绪。愤怒,让心跳加速;平静,让它放缓。
嘀…嘀嘀…嘀…
漫长的、短促的。我用心跳的节奏,敲击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条信息。
我不知道谁能看见,谁能读懂。但我必须试一试。
因为就在刚才,我听见周慕在门外低声打电话:“…嗯,差不多了。王医生那边也打点好了,他说下周找个机会,可以‘意外’脱管…”
心率监测仪上,代表我生命的那条曲线,再次剧烈地、无声地起伏起来。
我在用它呐喊。
我在用它求救。
第一个词,我敲的是:「凶-手-是-他」。
2 密码第一句:「凶-手-是-他」
心率监测仪上的数字仍在剧烈波动,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疯狂撞击着无形的牢笼。我全部的意识都聚焦在那条绿色的曲线上,用每一次心跳的加速与放缓,拼凑着摩斯密码的点点划划。短促的嘀嗒是“点”,悠长的蜂鸣是“划”。我的大脑因极度专注而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过热烧毁。
凶-(···· ——— ·—·· ·—··)
手-(·—· ·—· ·)
是-(·—· —· ——— ·—·)
他-(— —— ·)
当最后一个“他”字敲完,我几乎虚脱。精神上的巨大耗损让监测仪发出轻微的报警声,提示心率过低。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周慕紧张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值班护士。
“怎么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恰到好处的焦急,演技精湛得令人作呕。
护士快速检查了仪器,松了口气:“没事,周先生。可能是病人太疲惫了,心率稍微慢了点,指标正常。”
周慕俯下身,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我的额头,那曾经令我安心的触碰此刻只让我感到彻骨的寒意。“晚晚,别吓我,”他嗓音低沉,充满了温柔的蛊惑,“你一定要撑住,为了我,也为了宝宝。”
宝宝。这个名字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我仅存的软肋。我们的女儿朵朵才三岁,她已经被周慕以“怕孩子感染”为由,送去他母亲家好几天了。我现在才想明白,他是怕孩子在场,会动摇他狠毒的心肠,或是无意间撞破他的阴谋。
我拼命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悲愤,努力让心率曲线恢复平稳。我不能被他发现,我必须活下去,为了朵朵。
周慕又守了我一会儿,装模作样地给我读了段新闻,内容竟是关于一起罕见的医疗事故赔偿案。他念得意味深长,仿佛在对我进行无声的恫吓。直到护士提醒探视时间结束,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病房重归寂静。我的心却无法平静。周瑶收到了吗?她能看懂吗?我们大学时一起选修过密码学课程,还曾用摩斯密码在课堂上传过小纸条,嘲笑教授的地中海发型。那是我和周慕相识之前的事了,那时我和周瑶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尽头的休息区,周瑶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脸色煞白。她的手机里,正循环播放着一段她刚刚录下的屏幕监控画面。
半小时前,她借口帮我拿换洗衣物,央求相熟的护士小琳让她在护士站的备用监控屏前多待了一会儿。小琳知道我们关系铁,叹了口气,默许了十分钟。周瑶的初衷很简单,只是想多“看看”我。她不敢相信,几天前还活色生香地和她吐槽老公的我,会突然变成监护仪上一串冰冷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