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心率 120 的谋杀告白
监控仪上,绿色的心率曲线在我眼前平稳地起伏,像一条温顺的河流。每一次嘀嗒声,都是我还活着的证明。尽管,这种“活着”更像一种酷刑——我的意识被困在一具无法动弹的躯体里,除了眨眼,我什么都做不了。全身插满了管子,呼吸机规律地替我吞吐着生命的气息。
车祸发生时的剧痛和恐惧,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刺耳的刹车声、玻璃碎裂的巨响、还有瞬间吞噬一切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就是这片纯白的地狱——ICU。医生说我命大,那么严重的撞击,颅脑损伤、多处骨折,却奇迹般地保住了命。但他们也对我丈夫周慕委婉地表示,我很可能面临长期意识障碍,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他们不知道,我能听见。一切都能听见。
就像现在,周慕正握着我的手,指尖温暖,声音更是能溺死人的温柔:“晚晚,快点好起来,我和宝宝都在等你回家。”
宝宝…我们的女儿才三岁。想到她软糯的小脸,我的心率监测仪立刻发出一声轻微的波动。
周慕似乎察觉了,他轻轻笑了,俯身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吻:“你看,你听得到我说话,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丢下我们。”
他的表演无懈可击。这些天,他几乎是二十四孝好丈夫的典范,日夜守在我床边,耐心地给我擦拭身体、读新闻、絮叨女儿的趣事。所有医生护士都被他深深感动,安慰他,也鼓励他。
若不是三天前那次“意外”,我恐怕会带着对他无尽的眷恋和愧疚沉入永恒的黑暗。
那天,我隐约感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不是护士,也不是周慕。是一个女人身上甜腻的香水味。
我听见她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阿慕,我们还要等多久?我真的受不了了!每天看着你守着她,我快要疯了!”
是苏晴。周慕的“青梅竹马”,我曾无比信任的闺蜜。
周慕的声音冷静得多,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小声点!这里是ICU!钱还没完全转完,再等等。她这样躺着,反而省了我们的事。”
“可每天烧这么多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的意外险和寿险加起来一千万,只要她‘合理’死亡,钱就到手了。到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灵魂在尖叫,在战栗。心率监测仪疯狂地报警,数字飙升又被他迅速按掉。他安抚着闻声进来的护士,说可能是仪器接触不良,也可能是我不舒服。
护士走后,他贴着我的耳朵,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我这辈子听过最恐怖的话:“林晚,别激动,安心走吧。保险金够我和苏晴潇洒过完下半辈子了。”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几乎将我的意识撕裂。我想嘶吼,想质问他为什么,想撕碎他那张虚伪的脸!可我能做什么?我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
直到我的目光,死死盯住床头那台不断发出嘀嘀声的心率监测仪。那条曲线,是我唯一能对外界产生影响的“通道”。
一个疯狂的念头钻进我的脑海。
大学时,我曾痴迷过谍战片,拉着周慕一起学过摩斯密码。我们还曾用它来传递小秘密,嘲笑对方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