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张年轻无辜的脸庞，无法将他和记忆里那个用文字肆意伤害我的人联系起来。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抱歉，我不舒服，先走了。”
5
几乎是逃也似的拦了车回家。
冲进浴室，热水兜头浇下，我却控制不住地发抖，怎么也洗不掉那从心底渗上来的冰冷。
泪水混着热水滚落。
三年了，我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原来只需轻轻一揭，就能再次血肉模糊。
躺在床上，想起噩梦般的回忆。
手机屏幕的光在凌晨三点刺得我眼睛生疼。
明天是那个狗屁设计资格证最后一次考试机会，桌上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三轮。
整个人又热又晕。
手机震了。
「复习？有什么好复的，考不过拉倒呗。陪我打会游戏，就一局。」
「不行，真不行，这次很重要。」
「重要？有我重要？许泱，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烦？」
「没有……」
「那你现在开视频，看我打这局，就十分钟。」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我真的很累，明天考完……」
「累？跟我说话就累？许泱，你他妈是不是根本不爱我？」
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键盘上。
不是的。我只是需要一点空间，一点时间，我只是太累了。
「我就知道。你这种无趣的女人，也就配在网上找找存在感了。现实里谁会要你？」
屏幕上的字扭曲着。
「分手吧。」
手指不住发抖，我本能地卑微挽留。
「不分手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跳一跳跳到一百。」
我知道是戏弄。
可当时太年轻，爱得也太卑微。
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一根稻草都以为是浮木。
也许跳完一百下，他就会知道我是认真的，就会回心转意。
「好。」
一个，两个……手指机械地在屏幕上按着。
眼前阵阵发黑。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蓄力条拉满，只要再轻轻一松——
指尖的力气抽空了。
他的消息紧随而至。
「你就是个废物。」
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地亮起。
那一夜，我没睡。眼泪流干了，只剩下淬了冰的决绝和恨意。
周述。
你想玩？好啊。
当年你把我踩进泥里，现在，该轮到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职场规则，什么叫代价。
6
我用工作疯狂麻痹自己，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周述。
我假意顺从，对他恶心的殷勤报以沉默和些许松动，暗中开始布网。
权限之内，我调阅经他手的所有文件。
他自负，总喜欢在细节处留下个人印记。
而最关键一步，我在他那台电脑里，埋了个我自己写的后门。
他似乎笃定那天的摊牌会让我有所动摇，看我的眼神越发大胆，带着自以为是的占有欲。
这次项目大获成功，我升任设计部副总监的通知下来了。
杜熠声站在会议室前方宣布。
目光扫过我时，停顿了下，眼底深处有暖意流动。
我们是秘密情侣。
去年除夕夜，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一起加班，看窗外烟花时确定的关系。
他能力强，性子冷，像高山上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