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F不是通渠剂。"李明远摇下车窗，雨丝带着化工园区特有的酸涩气味涌进车内，"而且浓度超过5%就会腐蚀铸铁管道……"
"别跟我扯专业名词！"张勇的喘息声夹杂着打火机开合的脆响，"王老板那边给我介绍了新渠道，要不是看在你懂行的份上..."
二十时十七分，黑色SUV驶入老旧小区。张勇拉开车门的动作带着烟酒混合的气息，他直接探身取出密封箱内的两瓶试剂，聚乙烯瓶身在他指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另外两瓶给你留着做实验？"张勇的瞳孔在楼道声控灯下呈现不正常的扩张状态，"我回去先用着，如果效果不好，下周一记得再帮我弄点。"
【现时：周一晨间】
"根据《危险化学品安全管理条例》第四十二条..."安保主任朗读规章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产生轻微啸叫。李明远看着自己的双手，掌纹间似乎还残留着试剂瓶标签的触感。他想起张勇索取氢氟酸时异常坚执的眼神，那种迫切性显然超越了处理排水管堵塞的需求。
化验员林薇突然举起手机："李工，嫂子刚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到实验室座机。"屏幕显示08:47至09:03期间有七个来自"张琳"的未接来电。这个异常现象让李明远后颈渗出冰冷的汗珠——他的妻子从来不会在工作时间联系实验室。
【闪回：42小时前】
书房百叶窗将夕阳切割成平行的光带。张琳握着吸尘器手柄站在书桌旁，目光凝滞在皮质座椅下方的阴影处。两个透明试剂瓶并排立在废弃打印纸堆里，骷髅标志在暮色中泛着磷光般的色泽。
她打开手机搜索引擎，输入"氢氟酸的用途"时指尖在触屏上打滑。弹出的第一条百科词条显示："氢氟酸：高度危险的无机酸，能溶解玻璃和多数金属，致死剂量1.5g..."浏览器历史记录展开相关搜索："丈夫突然冷淡的心理分析"、"化学品致幻效果"、"意外毒物检测时限"。
二十三时零六分，张琳戴着橡胶手套将试剂瓶装入超市购物袋。她站在小区垃圾站前犹豫了整整两分钟，直到巡逻保安的手电光扫过树丛才匆忙丢弃。这个决定被她自我合理化为"保护家庭安全的行为"，尽管《危险废物处理规范》的公益广告正在百米外的社区宣传栏里静静张贴。
【现时：周一09:17】
两名穿着警服的人员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时，离心机恰好完成当前周期运转。较年长的警官出示证件时，金属徽章在荧光灯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我们是市公安局危化品管理支队，接到关于HF流失的举报。"
李明远的视网膜上残留着试剂瓶标签的视觉残影，那些骷髅图标在记忆里疯狂旋转。当警官追问"是否知晓试剂去向"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越过理智的闸门："有两瓶...给我舅哥张勇通下水道了。"
这个答案让周振华露出被荒谬感击中的表情："用49.5%浓度的氢氟酸通厕所？"
年轻警员的执法记录仪指示灯由绿转红，镜头焦点锁定在李明远剧烈颤动的喉结上。在后续的问询记录里，这个时间点被标记为首次出现证词矛盾——而所有当事人都尚未意识到，"通下水管道"这个拙劣的借口，正在成为撕裂某个黑暗真相的起始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