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姑子李莉发来的微信。
一张照片。
她的儿子，那个比我儿子大五岁的男孩，正穿着那套本该属于我儿子的奶白色小礼服。
衣服明显有些小了，紧绷绷地裹在身上，袖子短了一截，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可照片里的他，却被李莉P上了闪亮的特效，配上了一个“王子”的贴纸。
照片下面跟着一条语音，李莉用她那惯有的、尖锐又炫耀的语气说：“嫂子，谢谢你的衣服啊，小宇穿上真帅！妈说你眼光就是好！”
我盯着那张照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我想起这三年的婚姻生活。
我想起我怀孕时，张翠花炖的鸡汤，鸡腿永远在李军和李莉的碗里。
我想起我坐月子，她以腰疼为由，从没帮我带过一天孩子，却能精神抖擞地帮李莉接送外孙上下学。
我想起每次家庭聚餐，桌上最贵的菜永远摆在李莉儿子面前，我儿子只能啃着我从家里带来的磨牙饼干。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被我用“她只是偏心女儿”的理由强行压下去的委屈和不甘，此刻尽数翻涌上来。
她们不是偏心，她们是根深蒂固地认为，我，以及我的儿子，就是这个家的附属品，是用来衬托、服务她亲生女儿和外孙的工具。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李军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嚷嚷着：“老婆，饿死了，今天吃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没动，看着他换鞋，然后走到我面前。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伸手想摸我的脸。
我避开了。
“今天妈把给天天买的新衣服，拿去给小宇了。”我用最平静的语调陈述。
李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挠了挠头，语气轻松地打着哈哈：“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一件衣服而已，小宇要演出，急用嘛。妈也是好意，想让小宇在台上风光风光。”
“回头我再给你钱，你给天天买件更好的。”
一件衣服而已。
又是这句话。
我的所有委屈，所有愤怒，在他眼里，就只是一件一服的事。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不见天日的深海。
这个男人，我的丈夫，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在乎。
他和他的母亲，他的妹妹，才是一家人。
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搭伙伙伴”。
好。
真好。
我站起身，脸上甚至挤出一个微笑。
“好，我知道了。”
李军看我没闹，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别那么计较。”
他转身进了厨房，大概是去找吃的了。
我回到卧室，打开了最顶层那个上了锁的衣柜。
钥匙一直在我这里。
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红丝绒盒子。
我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
这是张翠花的传家宝，是她亲口说的，要留给我儿子，等他将来娶媳妇用的。
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在所有亲戚面前炫耀过这只镯子的贵重和意义。
她说，这是老李家的根，只有长孙才有资格继承。
我拿出手机，对着这只镯子，从各个角度，拍下了最清晰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