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只是拿起自己的手机，轻轻点了几下。屏幕转向他，上面正是那个满意度评价的后台界面，清晰地显示着他过往所有的打分记录。
“老公，你要知道，”她声音轻柔，却像毒蛇吐信，“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完美的。一点点不开心，都会影响它的完美。而一个不完美的婚姻，就像有瑕疵的程序，需要……修正。”
她晃了晃手机：“或者，重启。”
那一刻，林伟彻骨深寒。他明白了。那些“意外”，根本不是意外。这个APP，也根本不是增进感情的工具，而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缰绳，另一头牢牢握在她手里。所谓的“惩罚程序”，是她早已设计好的，针对他工作、生活、社交乃至心理的精准打击系统。她有能力，也有决心毁掉他的一切。
求生欲让他瞬间屈服。他几乎是扑过去抱住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发誓以后绝对每一天都是满分，夸赞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
叶娜抚摸着他的头发，笑了，又变回了那个温柔的小女人：“这才对嘛。老公，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完美。”
从那天起，林伟的生活变成了地狱。他必须时刻扮演一个心满意足的丈夫，无论真实情绪如何。工作上被刁难，他要笑着回家说今天一切顺利。身体不适，他要强打精神夸她晚餐做得美味。甚至在她明显故意找茬、情绪阴晴不定时，他还要感恩戴德地感谢她的“鞭策”和“提醒”。
每一天的零点评价，成了他生命的倒计时。他活得像个被输入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唯一的指令就是：赞美叶楠。
他曾偷偷找过程序员朋友，想破解或者绕过这个APP。朋友检查后摇头：“底层代码加密得极其复杂，强行破解只会触发数据销毁和警报。后台权限高得离谱，绑定的云端账户……我都没权限查看。哥们儿，你老婆是个高手，而且，防备心不是一般的重。”
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林伟彻底绝望，只能继续这场绝望的表演。
3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切割出一道刺眼的光带，落在林伟脸上。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有几秒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看清熟悉的天花板，昨夜的记忆才潮水般涌回——365天满分，叶楠所说的“惊喜”。
身侧是空的，已经没了温度。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和叶楠哼歌的声音，听起来心情极好。
这反常的温馨让林伟更加不安。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起身下床。
早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叶楠系着围裙，头发松松挽起，脸颊红润，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沉浸在幸福周年纪念日里的小妻子。
“老公醒啦？快洗漱来吃早餐，特意给你做的。”她笑着招呼，语气甜腻。
林伟应了一声，机械地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即使用热水冲洗也无法缓解。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一遍又一遍，直到那张脸看起来稍微有点人样。
回到餐厅，他坐下，拿起筷子，夸赞：“老婆辛苦了，看起来就很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