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想炼出孙猴子？那猴子怕不是个纸糊的。
“知道了。”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你这脾气，也该磨磨了。”老君摇了摇头，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玉帝也是，让你来我这儿，不是正好吗？天天看着这炉火，静静心，养养性，把那一身戾气给去了。”
我没说话。
静心？养性？
他们把我从一座火山，扔进了一个温水池子里，还指望我能冷静下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
老君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什么“火候要稳”、“添柴要勤”之类的废话，然后就背着手，溜达着去他的丹房睡觉去了。
整个炼丹房，就剩下我，和一个巨大的炉子。
还有两个负责打杂的仙童，远远地站着，看我的眼神，又好奇又害怕。
我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离那炉子八丈远。
身上没了万火幡，感觉空落落的。就像一个战士，没了他的刀。
他们革了我的职，收了我的法器，把我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为我就废了。
我闭上眼，沉下心。
神位没了，但我的本源还在。
我，祝融，生于混沌之火。我就是火，火就是我。
一丝微弱的感应，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这个炼丹房里的六丁神火，是仙童们提着的灯笼里的烛火，是丹房深处炼制药材的地火，甚至，是老君打鼾时鼻子里喷出的那一丁点热气。
所有的火，都在向我朝拜。
它们在说：“王，我们在这里。”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真是一群天真的家伙。
他们以为，水能克火。
他们却忘了，只要有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而我，就是那个最大的火种。
接下来的日子，我真的就成了一个炉子工。
每天，两个仙童会把炼丹的材料送过来，倒进炉子里。然后我就负责看着火，别让它灭了，也别让它太旺。
这活儿，简直比在南明宫数万年还无聊。
共工偶尔会派人来“探望”我。其实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来的小仙官，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这不是祝融大人吗？怎么在这儿扇风点火啊？真是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
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跟这些小喽啰置气，没意思。
老君也隔三差五地来看看，见我老老实实地坐着，也就放心了，每天不是睡觉就是研究他那些丹方。
整个兜率宫，都以为我认命了。
他们不知道，我每天坐在这里，看似在发呆，其实神识已经遍布了整个天庭。
我在“听”。
听每一簇火焰的跳动，听每一丝热气的流淌。
天庭的每一盏灯，每一座炼器坊的熔炉，每一位神仙身上的阳气……都成了我的眼睛和耳朵。
我听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我听到共工在自己的水晶宫里，和心腹密谋，说要趁我失势，彻底掌控天河，把手伸进四海。
我听到玉帝在凌霄殿里，对王母抱怨，说我祝融桀骜不驯，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不如找个由头，彻底打入九幽。
我还听到，一些更隐秘的东西。
一些关于“功德”、“气运”和“天道”的秘密。
这些声音，像一根根干柴，不断地扔进我心里的火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