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不知道,这场始于西梅树下的心动,
会横跨十年时光,让我在手术台与生死线间握着止血钳奔波时,仍能清晰想起他掌心的温度——
那是比无影灯更暖、比多巴胺更让人心安的存在。
九月的风裹着西梅树的甜香撞进教室时,我正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模拟考成绩单。
78分的红色数字像道新鲜的伤口,渗着不甘的血珠,而窗外篮球场上,江逾白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抬手投篮的身影,是我十七岁那年,藏在日记本最后一页、不敢触碰的光。
第一节:酸涩的西梅与不敢抬头的心动
第一次和江逾白说话,是在高三开学后第三场秋雨过后,堆满枯黄落叶的西梅树下。
那天下午的课间操,我抱着刚整理好的医学笔记想回教室,却被班长张曼堵在树后。
她指甲涂着鲜艳的红,捏着我笔记本封面“协和医学院”那行字,尖声笑:
“林知夏,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排名?上次模考全班32名,还想考协和?别做白日梦了,小心摔下来连底裤都不剩!”
话音刚落,笔记本就被她狠狠摔在地上,纸页被风卷得四散,有几页还沾了泥渍。
我蹲下去捡,指节被碎石子硌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自己成绩中游,偏科严重,生物每次都拖后腿,可“当儿科医生”这个念头,从小学看见邻居家妹妹被救醒那天起,就扎在心里发了芽。
“捡别人东西,需要经过主人同意吗?”
清冽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时,我像被施了定身咒。
抬头的瞬间,阳光刚好穿过西梅树的枝桠,落在江逾白发梢,染出一层浅金。
他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左手还拿着半颗咬过的西梅,果肉是深紫色,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滴。
张曼愣了愣,大概没料到年级第一会管闲事,嘟囔着“多管闲事”,踩着落叶灰溜溜地走了。
他弯腰帮我捡笔记,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
那触感像极了夏天喝的冰镇汽水,凉丝丝的,却让我瞬间烧起来,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他把整理好的笔记递过来,目光落在封面上的字上,没笑我,反而挑眉:“目标挺高。”
“嗯。”我攥着笔记的边角,指节泛白,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那时候班里没人把我的医学梦当真,连同桌都调侃我“不如先把生物考到80分再说”,可他没说风凉话。
江逾白把手里没吃完的西梅塞给我:“西梅熟了,甜的。”
我捏着那颗西梅,果皮上还带着他的体温。犹豫了两秒,还是咬了一口——
酸涩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像吞了口柠檬汁,我皱着眉硬生生咽下去,连核都没敢吐。
他看着我拧成一团的脸,突然笑了,眼角弯起来,有浅浅的梨涡:“难吃还吃?”
“你给的。”
话一出口,我脸颊瞬间烧到耳根,连耳朵尖都发烫。
不等他说话,我抱着笔记转身就跑,书包带晃得厉害,连句“谢谢”都没说。跑过教学楼拐角时,我忍不住回头看——
他还站在西梅树下,手里拿着另一颗西梅,见我回头,居然朝我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笑眼里,像盛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