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用铁锹挖着坑。他身边,已经堆了七八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鼓鼓囊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他就是刘大壮,死者刘倩的父亲。
“刘先生,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我走上前,出示了证件。
刘大壮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
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也没有身为死者家属的悲痛。
只是沉默地,一铲一铲地挖着坑。
“你女儿刘倩遇害了,你知道吗?”
“知道了。”他看着地面说,“村长跟我说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小王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有些激动,“死的是你亲生女儿!”
刘大壮挖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波澜,但那不是悲伤。
随即咧开嘴,笑了一下,“她自己不听话,总想着往外跑,总嫌我这个当爹的丢人……现在好了,跑不掉了,永远留在这里了。”
这番话冷血得让人发指。我皱了皱眉,压下心头的不适:“我们来是调查案情的。刘倩在村里有没有和人结过仇?”
“仇家?”刘大壮嗤笑一声,指了指周围死气沉沉的狗笼,“我刘大壮靠杀狗卖肉为生,断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财路,想我死的人能从村头排到村尾。我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的仇家,就是她的仇家。”
他这番话,看似坦荡,实则把所有线索都堵死了。
“村长说,村里的狗最近死了很多,你家的也是?”我换了个话题。
提到狗,刘大壮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是。”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怎么死的?”
“不知道。”
“没找兽医看看?”
“看了,看不出毛病。”
“什么时候开始死的?”
“半个月前。”
他的回答像一台设置好程序的机器,多一个字都没有。这种极度的不配合,反而让我更加确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刘先生,”我加重了语气,“你女儿死状凄惨,全身皮肤被剥,现场没有一滴血。你觉得,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皮肤被剥……”刘大壮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但他还是死死地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法医老徐。
“陈河!有重大发现!你赶紧回来!”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挖坑的刘大壮,和他身边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塑料袋。
“我们还会再来的。”丢下这句话,我带着小王迅速离开了狗场。
在车上,小王愤愤不平地说:“这个刘大壮,简直不是人!女儿死了他跟没事人一样,肯定有鬼!”
我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飞速地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一个被完整剥皮、血液消失的女孩。
一个集体失声、离奇死亡的狗群。
一个冷漠麻木、讳莫如深的父亲。
这三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刘大壮的沉默,不是因为冷血,而是因为极度的恐惧。他在害怕,害怕说出那个秘密,会招来比女儿死亡更可怕的后果。
回到市局,我直接冲进了法医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