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钉子，敲进我的心脏：
“我想终结的，是预见死亡的能力。”
她停顿了一下，让我足以理解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然后，是最后一句，彻底将我打入万丈深渊。
“而那个能力，原本属于你。”
我的呼吸停止了。心脏不再跳动。时间、空间、雨声、一切感知瞬间抽离。我只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和她眼底那片映出的、我彻底茫然失措的倒影。
她说什么？
能力……终结……属于……我？
那些字眼单独我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变成我无法理解的咒语。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炸开在头顶。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她的触碰带着剧毒，甩开了她的手。
“你……在说什么？”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什么能力？我不明白……”
她看着我，眼神里的怜悯更深了，那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赤裸。仿佛我所有隐藏最深的秘密，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你看得见，不是吗？”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雨声，直接钉入我的脑海。“你看得见每一个人是如何走向终点的。那个焦虑的商人会死于车祸，那个有心脏病的女孩会在睡梦中离去，那个老先生会滑倒在浴室……你看得见所有，唯独看不见你自己。”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冻结了。她怎么会知道？！那些我从未对任何人、在任何病历上透露过的细节！
“你……调查我？”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荒谬的解释。
苏挽晴缓缓摇头，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朵在雨中摇曳的花。“不需要调查。陈医生，因为我曾经也和你一样。”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掠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曾经也充斥着那些无法抗拒的画面。别人的死亡，细节分明，分秒不差。每一天，每一刻，无数的终结在眼前上演。那种沉重……那种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无力感……我懂。”
我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猛地捅進了我紧锁多年的内心，那些被我强行压抑下去的恐惧、孤独、负罪感，瞬间咆哮着试图破笼而出。
“但它太沉重了，沉重到……活着本身都变成了一种折磨。”她继续说着，目光投向窗外瓢泼的大雨，眼神变得有些悠远，“所有的色彩都被死亡的灰烬覆盖，所有的声音都伴随着终曲的回响。我们……像一群被困在时间缝隙里的幽灵，提前阅读着生命的悼词。”
我们。
她用了“我们”这个词。
一股巨大的眩晕感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的沙发靠背，才勉强站稳。这个世界上……不止我一个人？这种诅咒……是共享的？
“那你……”我艰难地开口，喉咙像是被铁锈堵住，“你是怎么……？”
“怎么摆脱的？”她接过了我的话，转过头，重新看向我。她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有解脱，有疲惫，还有一丝深藏的、我无法辨认的痛苦。“我找到了一种方法。一种极其危险，但或许唯一可行的办法。”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沉重得让我几乎无法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