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口气的样子,“你们姐弟俩聊得怎么样了?他创业的事,你可得帮帮他啊!咱们家就他一根独苗,他要是出息了,你将来也有个依靠。”
这套说辞,她从小念到大,熟练得像是刻进了DNA。
“聊得挺好的。他的项目,我觉得很有前景。”我慢悠悠地说。
“是吧!我就说我儿子有眼光!”赵桂芬女士立刻骄傲起来,“那你……”
“但是,”我打断她,“我没钱。不过,我给他找到了新的投资人。”
“谁啊?”她警惕地问。
“债主啊。”我语气轻松,“人家不仅愿意‘投资’十万块钱让他‘玩牌’,还特别热心,说今天要是见不到钱,就要亲自上门拜访您和爸,跟你们聊聊俞飞的‘创业宏图’。”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坐在我对面的俞飞,身体抖得像筛糠,嘴唇哆哆嗦嗦,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小……小静,你……你说什么呢,妈怎么听不懂啊?”赵桂芬女士的声音开始发颤,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听不懂吗?那我换个说法。”我靠在椅背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俞飞,在外面玩牌,欠了十万块高利贷。今天是最后还款日。人家说了,不还钱,就去咱家拜年。妈,这都快夏天了,提前给您二老拜个早年,多有诚意。”
“这个畜生!”
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噼里啪啦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免得耳朵受罪。
俞飞吓得一哆嗦,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妈,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他对着我的手机,徒劳地喊着。
“你给我闭嘴!”赵桂芬女士在电话那头咆哮,“俞静!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那个钱给你弟还了!听见没有!”
她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命令。
“妈,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问。
“我搞错什么了?”
“欠钱的是俞飞,不是我。这钱,凭什么让我还?”
“就凭你是我生的!就凭他喊你一声姐!”她开始不讲道理了,“你要是不还钱,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人打死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的哭腔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混合着控诉和悲愤。
在家里,这招百试百灵。只要她一哭,我爸就会投降,我弟就能得逞。
可惜,电话线过滤掉了她的眼泪,只剩下刺耳的噪音。
“妈,打人是犯法的。真把人打死了,债主也得进去蹲着,一分钱都拿不到。他们是求财,不是求刑。”我冷静地分析。
“我不管!我不管!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供你上大学,让你去大城市享福,现在家里出事了,你倒撒手不管了?俞静,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她开始对我进行人格上的攻击了。
“妈,咱们算一笔账吧。”我说,“我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一共六年。每个月,我雷打不动给家里打两千块钱生活费。逢年过节,红包另算。六年,七十二个月,光生活费,我给了十四万四千。这还不算我给俞飞买的手机、电脑、球鞋。我上的大学是公立的,一年学费五千,四年两万。你说,是我欠你们的,还是你们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