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着我,是想把我变成他监控皇后的眼睛和耳朵。
如果我如实汇报,我就是背叛了魏晚晴的信任。
如果我有所隐瞒,一旦被他发现,就是欺君之罪。
这是一个死局。
我坐在房间里,感到了无力。
我以为我可以凭着我的专业知识在这里夹缝求生。
可我错了。
在绝对的皇权面前,所有的技巧和理论都显得那么可笑。
我不是什么心理咨询师,我只是他们皇权斗争中的一个玩物。
我颓然地倒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萧珏的暴怒。
魏晚晴的悲伤。
福公公的暗示。
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等等。
那个笑。
萧珏的反应太奇怪了。
按理说,他看到那样的笑,应该会更加愤怒,觉得魏晚晴在挑衅他。
可他为什么……愣住了?
我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慌?
我猛地坐了起来。
我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细节。
萧珏进门时的眼神,他质问时微微颤抖的指尖,他看到魏晚晴笑容时下意识后退的半步。
这不是单纯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偏执狂的特点是猜忌和控制,他们会因为失控而暴怒。
但萧珏的表现,更像是在害怕。
他在害怕魏晚晴的“反应”。
无论是之前的愤怒,还是刚刚的悲伤,他都在极力地激发魏晚晴的情绪。
他不是想得到她的爱。
他是想得到她的“情绪反馈”!
他像一个依赖药物的瘾君子,靠着吸食别人的激烈情绪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我忽然想起我导师的一个极其罕见的病例。
一个病人,会通过不断激怒、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来确认对方的存在和对自己的“在乎”。
这种症状,在心理学上有一个非常冷门的定义。
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共生”。
他不是要魏晚晴爱他。
他是要魏晚晴恨他。
因为恨,也是一种无法割舍的联结。
我一直以来的诊断,全都错了!
我的治疗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是要治愈皇后,让她去爱上皇帝。
我是要……成为那个比皇帝更疯的疯子。
我要成为他唯一的“药”。
5
第二天,我主动求见萧珏。
书房里,龙涎香的气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坐在案后,头也不抬地批着奏折。
「说。」
一个字,冰冷刺骨。
我平静地开口。
「启禀陛下,昨日娘娘在您走后,枯坐了一个时辰,期间,一共落泪三次,抚摸了七次您幼时送她的那枚玉佩。」
萧珏的笔,停住了。
他缓缓抬头,眼中满是审视。
「她还说……」
我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说,她恨您。」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旁的福公公吓得脸都白了。
萧珏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危险。
「她还恨您,为何要毁了她的一切,却又不肯给她一个了断。」
「这种恨,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日日夜夜,灼烧着她。」
我说的不是谎话。
这是我根据魏晚晴的状况,做出的最精准的心理侧写。
萧珏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