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会在太傅检查功课时，偷偷把答案写在小伴读的手心。
他会把御赐的点心，笨拙地藏在袖子里，带给那个爱吃甜食的女孩。
他曾对她说，等他长大了，要为她建一座真正的鹊桥，让她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皇后。
魏晚晴的眼眶，一点点红了。
我一边讲，一边变换着手中的花绳。
从鹊桥，到星星，再到一只展翅的鸟儿。
「后来，小鸟的翅膀硬了，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少年帝王等了很久，他把鹊桥拆了，因为他恨那只鸟，也恨自己。」
故事讲完了。
我手中的丝线，也散落一地。
魏晚-晴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在手背上。
她不是在为故事悲伤，她是在为自己逝去的曾经而哭泣。
「这些……都是你编的。」她哽咽着说。
「是，也不是。」
我直视着她。
「娘娘，回忆是不会骗人的。恨的背面，往往是无法言说的爱。」
「陛下拆了宫殿，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爱到无法忍受您的目光里有别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陛下驾到——」
我和魏晚晴同时脸色一变。
他怎么会来？
萧珏一身玄色常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我，又落在魏晚晴哭红的眼睛上，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怎么，解语人给你讲了个悲伤的故事，把你弄哭了？」
他语气里的嘲讽，像刀子一样。
「朕还以为，她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他身边，永安侯魏子谦正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告密者，是他。
我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这次彻底玩脱了。
萧珏一步步逼近，停在魏晚晴面前。
「抬头，看着朕。」
魏晚晴颤抖着，缓缓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萧珏的眼中是暴戾和失望。
魏晚晴的眼中是恐惧和悲伤。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魏晚晴，她……笑了。
那不是一个开心的笑。
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带着无尽的凄凉和一点点……释然。
整个宫殿，落针可闻。
杀人不眨眼的暴君萧珏，僵在了原地。
4
萧珏走了。
没有发怒，没有下令，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就那么死死地看了魏晚晴一眼，然后像逃一样地离开了。
永安侯魏子谦也懵了，跟在他身后，一脸的不知所措。
殿内恢复了平静。
魏晚晴瘫软在椅子上。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活下来了。
当天晚上，福公公亲自来了我的偏殿。
他带来了一盒伤药，还有皇帝的口谕。
「林姑娘，陛下说，您做得很好。」
「从今日起，您便正式为娘娘的解语人。」
我心中一喜。
但福公公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但是，陛下还有一个要求。」
「您每日需向陛下汇报娘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得有丝毫隐瞒。」
「包括……娘娘的心里话。」
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这不是解语人。
这是特务。
萧珏这个变态，他根本不信任我，也不信任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