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签了吧，别再拖着了，没意思。”
林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和我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他人生的浪费。
他将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白纸黑字，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
坐在他身边的，是白柔，那个挺着微隆小腹，一脸楚楚可怜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我去年给林伟买的限量版情侣卫衣，此刻正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怯生生地看着我，眼底却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念念姐，”她柔声细语地开口，声音甜得发腻，“你别怪阿伟，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我和阿伟是真心相爱的，我肚子里的宝宝……不能没有爸爸。”
我看着她那张纯洁无辜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真心相爱？
那我和林伟十年算什么？从大学校园的青涩爱恋，到步入婚姻的柴米油盐，我陪着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今天这家小有规模的设计公司老板。我为了他，放弃了去巴黎进修的机会；为了他，在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拿出我父母留给我所有的遗产；为了给他妈治病，我两年没买过一件新衣服。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顾念，你到底签不签？别逼我把话说得太难听。”林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下意识地将白柔往自己身后护了护，仿佛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洪水猛兽。
我的目光从他护着白柔的手上，缓缓移到他的脸上。这张我爱了十年的脸，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陌生和冷酷。
“难听？还有比‘我爱上别人了，她怀孕了，你净身出户吧’更难听的话吗？”我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你！”林伟被我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阿伟，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白柔恰到好处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眶一红，泪珠就滚了下来，“念念姐，我知道你恨我。可宝宝是无辜的，你就成全我们吧，求求你了。”
她说着，甚至作势要给我跪下。
林伟立刻心疼地将她拉起来，怒视着我：“顾念！你闹够了没有！小柔怀着孕，你还想刺激她？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
我的心，歹毒？
我看着眼前这颠倒黑白的一幕，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我的婆婆张兰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一看到这场景，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就破口大骂：“顾念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敢欺负我们家小柔！你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许别人生吗？我们老林家三代单传，不能在你这里断了根！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妈！”林伟象征性地喊了一声，却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
张兰骂得更起劲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当初要不是看你是个孤儿可怜，我们家阿伟会要你？你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现在倒好，霸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想磋磨我的宝贝金孙！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字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孤儿。
不下蛋的母鸡。
这些年，这些话就像魔咒一样，时时刻刻回荡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