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大学时,我们总是喜欢下雨天。”江初年不知何时回来了,手中拿着两杯新倒的香槟,递给她一杯,“你说雨声让人心安。”
“现在依然这么觉得。”苏晚意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一丝微妙的电流般的触感让她迅速收回手。
他们并肩看着画,雨声成为最好的背景音乐。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江初年轻声问,目光仍然停留在画上。
苏晚意斟酌着词句:“挺好的。妈妈康复了,我做了想做的编辑工作,出了几本不错的书。”她停顿了一下,“你呢?看起来走了很多地方。”
“差不多绕了地球两圈。”他笑了笑,眼里有一丝疲惫,“画了很多画,看了很多风景,也...想通了很多事。”
这句话中的未尽之意,苏晚意没有追问。她只是轻轻啜了一口香槟,任由气泡在舌尖炸开,带来一丝微甜的刺痛。
“我看到你做的《山川笔记》了,”江初年突然说,“装帧很美,尤其是那本蓝色烫银的特别版。”
苏晚意惊讶地转头:“你买了?”
“不仅买了,还带着它去了阿拉斯加。”他眼神中有种难以捉摸的情绪,“在极光下读关于山的文字,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这一刻,苏晚意意识到,尽管五年未见,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就像两条偶尔交汇的溪流,即使分开流淌,也会记得彼此的温度。
酒会接近尾声,来宾开始陆续离开。雨也渐渐小了,阳光重新穿透云层,在画廊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还去咖啡馆吗?”江初年问,他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到肘部,露出结实的小臂。
苏晚意犹豫了一下。理智告诉她应该就此告别,让这次重逢停留在恰到好处的地方。但内心深处,她想知道更多——想知道他这些年的经历,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岁月无伤”。
“好,”她听见自己说,“就一会儿。”
他们并肩走出画廊,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外滩的建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一路无话,却不再是最初的尴尬,而是一种舒适的沉默。
咖啡馆就在转角处,有着复古的装潢和温暖的灯光。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相同的美式咖啡——这个发现让苏晚意心头微动,五年过去了,他们的口味居然都没变。
“首先,我为当年的事道歉。”江初年突然开口,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神情认真,“那时太年轻,处理得不好。我应该更体谅你的处境,而不是一走了之。”
苏晚意搅拌咖啡的手停了下来。她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提起过去。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那时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你追求梦想没有错,我照顾家人也没有错。”
“但方式错了。”江初年注视着她,“我后来才明白,有些东西比梦想更重要。比如珍惜眼前人。”
窗外,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城市的灯光渐次亮起。苏晚意看着眼前的江初年,忽然意识到这五年来,改变的不仅是外表,更是内在的成熟。
“你看过极光吗?”他忽然问。
苏晚意摇头:“最远只去过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