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稍放松,决定先看看画。这次展出的“远方”系列主要以极地风光和高山景象为主题。冰川的幽蓝、雪原的苍茫、极光的绚烂,在画布上交织出一种震撼人心的孤寂之美。与大学时期相比,江初年的笔触更加成熟大气,色彩运用也更为大胆,但那份对自然敬畏的感受力却一如既往。
在一幅题为《归途》的画前,苏晚意停下脚步。画面中是一只北极狐在暴风雪中前行,身后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不知为何,这幅画让她心头一紧。
“这幅画的是格陵兰岛的冬天。”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而熟悉,“零下四十度,我在那里待了两个月,才等到这个瞬间。”
苏晚意全身一僵,缓缓转身。
江初年就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比记忆中更加挺拔成熟。他的面部轮廓更加分明,肤色是被阳光洗礼过的健康小麦色,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如初,此刻正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
“好久不见,苏晚意。”他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候一个昨天才见过的朋友。
“好久不见,江初年。”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香槟杯柄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短暂地沉默着。苏ue5f0意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没有任何戒指,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你的画很出色,”她率先打破沉默,转向画作,“和大学时很不一样。”
“人总会成长的。”江初年站到她身边,一同看着那幅画,“北极狐在暴风雪中前行,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知道哪里有庇护所。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这只狐狸。”
这话中有话,苏晚意想。但她不确定他指的是什么。
“听说你现在是资深编辑了,”江初年转向她,眼神真诚,“恭喜你实现了梦想。”
“你也一样,”苏晚意微笑,“走遍世界,画尽天下奇景。”
这句话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这是大学时她常说的话,没想到还记得如此清晰。
江初年的眼神柔软了些许:“没想到你还记得。”
这时,画廊负责人走过来,低声对江初年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对苏晚意露出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我得去应付一下媒体。酒会结束后有空聊聊吗?就在隔壁的咖啡馆。”
不是疑问句,而是温和的肯定句。苏晚意下意识地点头:“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晚意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她走到休息区,找了个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下,手心微微出汗。
五年过去了,再见面居然如此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紧张,也没有戏剧性的情绪波动。就像遇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老朋友,彼此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她观察着远处的江初年——他正在接受采访,谈笑风生,举止得体,与记忆中那个不善言辞的少年截然不同。时间改变了他,也改变了她。
酒会进行到一半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画廊的玻璃穹顶,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宾们纷纷抬头,欣赏着这意外的景致。
苏晚意站在一幅描绘冰岛瀑布的画前,忽然感到有人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