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过神来，前世那幅让我一举成名，也让我坠入深渊的《天上月》的雏形，已经跃然纸上。
月光下，一个孤独的背影，站在悬崖边，遥望着天边那轮残缺的月亮。
无尽的悲伤与绝望，几乎要从那单薄的纸张上溢出来。
我像是被烫到一样，惊恐地想把这张画稿藏起来。
但已经晚了。
“喂，你在画什么？”
陆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下一秒，他长臂一伸，一把抽走了那张草稿纸。
“别看！”
我吓得脸色惨白，呼吸都停滞了，伸手就去抢。
前世，柳姿就是看到了这幅画的草稿，才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开始了一系列无耻的窃取与毁灭。
我以为陆衍会像那些人一样，或嘲笑我痴人说梦，或轻蔑地不屑一顾。
但他没有。
他轻易地躲开了我的手，拿着那张粗糙的草稿，退后了两步。
他盯着画，眼神从一贯的玩世不恭，一点点变得异常专注、认真。
甚至……带着一丝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奇异的温柔。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指着画中那个望月的孤独背影，轻声说：
“喂，书呆子，这画……像是会发光。”
我的心猛地一颤。
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从背影移开，轻轻地点在了画中人的心脏位置。
“但是这里，”他蹙着眉，声音更低了，“好像很疼。”
好像很疼。
就这四个字。
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两世以来紧锁的闸门。
那些被误解的痛苦，被掠夺的愤恨，被囚禁的绝望，被烈火焚身的剧痛……所有被我强行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如山洪般轰然爆发。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
我的失声痛哭让陆衍瞬间手足无措。
他慌乱地把画稿放到桌上，笨拙地想拍拍我的背，手伸到一半，又不知所措地缩了回去。
“喂，你……你别哭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冰冷、淬着寒气的声音。
“陆衍，你在做什么？”
我浑身一僵，泪眼朦胧地望过去。
姜夫人，陆衍的母亲，穿着一身精致的香奈儿套装，正站在画室门口。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越过她惊慌失措的儿子，死死地钉在我的身上。
以及，我手中那张，被泪水浸湿的画稿。
03
期中考试，在我的“魔鬼”补习下，陆衍的成绩像坐了火箭，史无前例地冲进了年级前150名。
家长会上，班主任点名表扬了我，称赞我是乐于助人、带动后进同学的好榜样。
我父母坐在下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欣慰。
姜夫人坐在他们旁边，姿态优雅地向我父母点头致谢，但那双保养得宜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审视和评估，像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柳姿的母亲则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附和：
“现在的孩子啊，就怕交到一些心思不纯的朋友，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想着走捷径，耽误了我们家柳姿的前程不说，自己也学坏了。”
矛头直指我。
我父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变得有些尴尬。
家长会结束后，姜夫人在走廊拦住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