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丝动摇转瞬即逝。
楼上隐约传来周明叙压抑抽泣,如一盆冰水浇下,冻结她心底那点微温。她猛地抽脚,力道之大让宋亦辰手重重磕地。
“过去?”
林疏月声音冷硬,充满讥讽:“宋亦辰,你还有脸提过去?你处心积虑嫁我,不就仗着那点恩情?现又对明叙下毒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蹲身,抬起他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留你命,只为让明叙醒后亲眼见你偿债!在此之前,你欠他的疼,分毫都得受着!”
她甩开手,如弃敝履,转身大步离去。
沉重铁门再次隔绝世界,也彻底碾碎宋亦辰最后微光。
时间在无边黑暗中缓慢爬行,每秒皆煎熬。
宋亦辰精神绷至极限。
他开始恐惧任何细微声响。
身上伤痕新旧叠加,高烧反复,意识常陷昏沉。
这日,外面格外嘈杂。
隐约有欢呼与急促脚步自楼上传下。
宋亦辰昏沉蜷缩,意识模糊。
突然,“哐当”巨响!
地下室铁门被猛力撞开。
宋亦辰被强光刺得闭紧双眼,身体本能剧缩,恐惧攫心——
又来了!
然预想中的皮带或电击未至。
门口传来保镖惊慌喊叫:“林总!林先生醒了!他说要见您!”
林疏月脚步凌乱冲上楼。
地下室瞬间陷入诡异死寂,只余铁门洞开。
宋亦辰心脏狂跳,几乎破膛!
这是他唯一机会!
周明叙醒了!
他可证清白了!
求生本能压倒恐惧虚弱。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爬起,拖着沉重身体,不顾一切冲向那扇铁门!
第八章
临出门,宋亦辰仍将一张纸条置于冰冷地面。
那是他用捡到的半截铅笔头,在撕下的衣角上,耗尽心力,趁短暂清醒写下。
字迹歪扭,却是他最后留给林疏月的话。
【林疏月,我祝你从今往后,一生顺遂,长命百岁】
他踉跄冲出禁锢多日的地狱,刺目阳光令他眩晕。
他不辨方向,只知要逃!
逃离此地!
逃离那视他为凶手的女人!
他耗尽气力,跌撞冲向别墅区外车流汹涌的马路!
与此同时,楼上周明叙病房。
周明叙虚弱靠床头,脸色苍白,眼中怨毒闪烁。
他泪眼婆娑,对冲入的林疏月哭诉:“疏月,是宋亦辰,他要杀我!”
“是他推我下去,他要抢走你,他是疯子!是凶手!”
林疏月盯他,看他脸上劫后余生的惊恐不似作伪。
可她又想起地下室里,宋亦辰看她时惶恐无助的眼神。
她该信谁?
林疏月挣扎着,终究对着周明叙梨花带雨惊魂未定的样子妥协。
她听他那带哭腔的指控,方才因宋亦辰而生的一丝疑窦瞬间被更汹涌的怒火恨意淹没!
“叮咚——!”
伴随提示音,助理信息更坐实她的怀疑。
【林总,宋先生逃了。】
屏幕熄灭刹那,林疏月被无名怒火点燃。
她不知是恼宋亦辰的逃离,还是恨他对周明叙的伤害。
挣扎后,她索性将这莫名情愫归为对周明叙的心疼与对宋亦辰的怨恨。
宋亦辰!他竟敢逃!果是做贼心虚!
林疏月安抚周明叙,眼神复杂:“放心,明叙!他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