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君得了肺痨,婆婆却误会得病的人是我。

三年倾尽嫁妆心力,换来的是一纸休书。

婆母冷笑:“谢家容不下你这丧门星!”

夫君侧目:“为了前程,只好委屈夫人。”

当她攥紧那纸休书转身离去时,没人知道,他们敢走是整个谢家赖以生存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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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京城尚带着几分寒意,谢府后院的梨花却已迫不及待地绽开了。

晨曦微露,我端着刚煎好的药,轻步穿过落英缤纷的庭院。

“少夫人,让奴婢来吧。”丫鬟春晓迎上来。

我摇摇头,声音轻柔:“夫君昨夜又咳了半宿,我得亲自去。”

这是我嫁入谢家的第三个春天。

三年前,我是江南富商苏家的独女,十里红妆轰动全城。

三年后,我是没落官宦谢家的媳妇,用自己丰厚的嫁妆苦苦支撑着这个表面风光的家。

推开房门,谢玉珩正倚在榻上看书。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清俊的侧脸投下淡淡光影。

见我进来,他放下书卷,唇角扬起温润笑意:“又劳烦夫人了。”

“说什么劳烦。”

我将药碗递过去,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微凉的手,心头一紧。

“手这样凉,可是又犯冷了?”

谢玉珩接过药碗,神色如常:“春寒料峭,无妨的。”

我确实不放心,伸手探他额头。

谢玉珩微微侧头避开,笑道:“夫人太过小心了,我不过是前些日子公务繁忙,有些疲惫罢了。”

这话他已说了数月。

自去年冬日起,谢玉珩便时常精神不济,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日渐消瘦,眼下总带着淡淡青影。

我凝视丈夫片刻,忽然道:“今日我必须请个大夫来瞧瞧。”

谢玉珩摆手:“不必兴师动众,歇歇便好。”

“这次由不得你推拒。”

我难得强硬,“我已约了回春堂的刘大夫,巳时便到。”

谢玉珩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掩口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又急又深,震得他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我忙为他抚背,待咳声稍歇,帕子上已见了点点猩红。

二人俱是一怔。

谢玉珩迅速将帕子收起,强笑道:“不过是咳急了,伤着喉咙罢了。”

我的心却直往下沉。

巳时整,回春堂的刘大夫准时到来。老大夫须发皆白,是京城里有名的神医。他为谢玉珩细细诊了脉,又观了舌苔,问了诸多症状。

诊脉时,我紧盯着老大夫的神情,见他眉头越皱越紧,指下的力道时轻时重,反复诊了三次还不肯罢休。

“大夫,我夫君究竟得了什么病?”

我忍不住问道。

刘大夫收回手,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谢大人脉象虚浮,气血两亏,似是积劳成疾。老夫开个方子,先调理半月再看。”

我敏锐地捕捉到老大夫眼中的闪烁,追问道:“只是积劳成疾?那咳血又是为何?”

刘大夫瞥了谢玉珩一眼,欲言又止,“或许是咳得太急,伤了喉管。先服药看看,若半月后不见好转,再另请高明。”

送走大夫后,我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我亲自去抓了药,回来时见谢玉珩已睡下,便悄悄唤来小厮谢安。

“你悄悄跟着刘大夫,听听他回去后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