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弯腰捡起机票,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怎么?跟我闹脾气,还想离家出走啊?”
她毫不在意地把机票和护照塞回我的包里,仿佛那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和季阳和好了,她心情不错。她走到我身后,双手按着我的肩膀,难得地放软了语气,好脾气地哄我。
“今天是我不对,我入戏太深,对你太凶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但是我们策划了一年的捧杀局,总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吧?”
“季阳那边我已经哄好了,但他现在肯定对我有了戒心。你再等等,给我一个月,不,半个月,我一定找个机会,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我知道你着急,这样,我先……”
从一天,到半个月。
说到底,只是她舍不得。
又何必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骗我,也骗她自己。
“不用了。”
我打断她,平静地吃完最后一口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我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沈月瑶,我们分手吧。”
4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沈月瑶给我按着肩膀的手,瞬间僵住了。
我拂开她的手,起身,拿着空碗走向厨房。水流声哗哗作响,我认真地清洗着碗筷,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她酒劲上来了,哄我的耐心也终于耗尽。她抬脚,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椅子撞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顾川,我不就是去哄了一下季阳,你就要跟我分手?”
“还是因为我没给你那二十万?你弟弟人都没了,有没有那点钱又有什么区别?你现在跟我发什么疯?”
提到弟弟,我心口一阵尖锐的绞痛,眼眶瞬间就红了。
但眼泪,早在顾朗停止呼吸的那天,就已经流干了。
“对,就是因为那二十万。”
“沈月瑶,你可以眼都不眨地给季阳转几百万买车买表,给我二十万救我弟弟的命,就那么难吗?”
提到钱,沈月瑶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难怪你一直催我结束什么狗屁捧杀,原来是眼红了。季阳说的没错,你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俗人,一个只知道吸我血的废物!”
我知道沈月瑶从小家境不好,对钱有种近乎偏执的渴望和不安全感。
我不想再跟她争辩这些,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辞职了。按照我过去一年为公司创造的价值,就算没有首席设计师的头衔,你也该补我一百万的薪水和项目分红。我也不多要,给我五十万就行。”
五十万,买断我们七年的感情,从此,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我可以用这笔钱,在国外,给顾朗买一块能晒到太阳的好墓地。
沈月瑶的眼神冷得像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顾川,我忍辱负重,我费尽心机,都是为了谁?为了你!你现在要跟我算钱?好,我给你算!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哪个小作坊里当你的破木匠!跟我结婚,整个公司都是你的,你急什么?”
“不就是五十万吗?我给你!五百万,五千万我都给你!”
她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的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我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