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空无一物吗？
老张扭曲的尸体就在不远处的上方，沉默地提醒着我们，危险如影随形。
天亮得极其艰难。
雨小了些，变成了迷蒙的雨雾，山林显露出它原本的样貌，高大、幽深、绿得压抑。鸟叫声清脆，却丝毫驱不散笼罩在我们心头的寒意。
老张的尸体还挂在树上，睁着空洞的眼睛。
“不能就这么放着……”老陈哑着嗓子说，他看起来更虚弱了。
周昊和大刘对视一眼，咬了咬牙，找来些巨大的叶片，勉强盖住了尸体。一种徒劳的安慰。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这是所有人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收拾仅存的一点物资时，气氛压抑得可怕。没人说话，动作僵硬。我们沿着一个模糊认定的“下游”方向，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和灌木中艰难前行。周昊和大刘拿着粗树枝在前面开路，我和李老师扶着老陈，小孟和另一个一直很沉默的女人阿萍跟在后面。
每个人都警惕着身边的一切，更警惕着身边的“人”。
树林密得看不到天空，脚下的腐叶厚实松软，踩上去悄无声息。这种寂静比任何声音都可怕。
“等等！”走在中间的小孟突然停下，脸色煞白地指着侧前方一棵大树底下，“那……那是不是……李老师的眼镜？”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副金丝眼镜，一条镜腿扭曲着，静静躺在盘虬的树根之间。
李老师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鼻梁，他的眼镜昨晚就丢了。
“我……我过去看看……”大刘咽了口唾沫，握紧树枝小心翼翼靠过去。
他弯腰，用树枝拨弄了一下那副眼镜。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眼镜的瞬间——
咻！
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
大刘的身体猛地一顿，随即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叫，整个人向后踉跄跌倒，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左眼！
鲜血，汹涌的鲜血，瞬间从他指缝里喷溅出来！
“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们全都吓呆了，魂飞魄散地看着大刘在泥地里疯狂翻滚、嚎叫。
一根削尖了的、粗糙的木签子，正正地插在他的左眼窝里，尾端还在微微颤动。
陷阱！
这是一个布置得极其恶毒精准的陷阱！那副眼镜，就是一个诱饵！
“救……救我……”大刘的嚎叫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身体抽搐着，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在他身下漫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没人敢动。
所有人都像被钉在了原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喉咙。
周昊猛地抬头，充血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周围的树林，嘶声大吼：“谁？！出来！你他妈给我出来！”
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大刘逐渐微弱的呻吟。
“啊！！！”小孟彻底崩溃了，尖叫着转身就往回跑，没跑两步就被树根绊倒，趴在泥地里失声痛哭。
完了。
这个念头冰冷地砸进我的脑海。
他不是失足。老张也不是意外。
